沈烟看见水下涌出大片的水鬼,伸长了舌头,贪婪地看着他们。
王毕用力一托,将她拖出了水面,但王毕却因体力不支,掉回了水里,被等候在下面的水鬼分食。
“不,不要……”
沈烟受到惊吓,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恰好两个进来查房的护士撞见了沈烟醒来,其中一个护士掉头去找医生,另一个护士则走到了沈烟的面前,看见她不断冒着汗水的额头,冷冷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沈烟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不是在水里吗?怎么来了医院?
对了……王毕呢?
“我怎么在医院?”沈烟试图去回忆,但她记忆就停留在王毕为救自己,落入水中被群鬼分食的画面。
一想起这个画面,沈烟头皮就麻。
“当然是有人救了你,不然你以为你是自己走到医院的吗?”护士态度不太友好。
对于护士的差态度,沈烟没多想原因,追问道:“救我?是谁救了我?”
护士正要说,医生走进了病房。
医生对护士使了一个眼神,说:“病人才刚醒,先让病人静养一段时间再说其他的。”
医生一脸和蔼,向沈烟走来。
不料从门外忽然挤进了一个人,一把推开医生,一耳光扇在了沈烟脸上,并扯过她的头,将她往墙上撞。
沈烟的头被对方撞地哐哐响。
在场的两个护士和医生楞了几秒后,才上前忙将那人给拉开了。
对于这场突然袭击,沈烟完全是懵的。
她看向打自己的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夜为难她的屈婶。
不过是一夜未见,屈婶变了个样,原本烫的精致的头变得凌乱不堪,耳朵上的大金耳环也失去了光泽。
她面色枯黄,本来白胖水灵的人像被抽去了血液,迅速枯萎。
屈婶被医生护士左右拉住,她嚎啕大哭,站不住脚,顺势滑下去瘫倒在地,癫狂道:“沈烟你这个害人精!”
害人精?!
沈烟听到屈婶这样骂自己,捏起了拳头,心中恼怒。
就算屈婶再讨厌她,也不应该追到医院来打她,不能因为自己孤苦无依,就这样欺负自己!
沈烟正要反击,屈婶接下来说的话让沈烟置身于冰窖中,寒意从身上扩散开来。
“我家老于为了救你,丢了性命,你说,我到底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你要这样害我?”
老于?屈婶的老公于老头?!
沈烟对于老头有些印象,可她看见救自己的是王毕,为什么变成了于老头?
沈烟重新回忆了一下,回忆画面忽然定格在岸上呼喊自己的那老头,那老头不就是于老头吗!
沈烟苦恼,她这脑袋是怎么了,为什么当时没认出那老头是于老头?
屈婶捶地,嘴里骂道:“你这个害人精,是不是要把所有人害死才够?!”
“我家老于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他?”
“你要死,自己去死就行了,为什么要拉上我家老于!”
……
沈烟的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救自己的人不是王毕而是于老头,于老头因为救了自己,赔上了自己的命!
这怎么可能呢?这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屈婶见沈烟一脸呆滞,趁机从地上爬起来,冲向沈烟,拽住她的衣领口,连扇了好几个耳光,直接扇的沈烟嘴角出了血。
这来势汹汹的行为,吓的医生和护士都不敢去拦,屈婶已经扇红了眼,而沈烟就像个木偶人,不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任由屈婶欺辱。
直到医院保安来到,将屈婶拉走了,病房才又恢复了安静。
沈烟的脸上被打的一片红,手指印清晰地印在她的脸上,她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故作没事。
“我去一趟洗手间。”
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等走出了门,沈烟的眼泪不断线似地流了出来,止也止不住,她独自躲在了阴暗的墙角哭了起来。
沈烟没想到,她害死了人,害死的人还是于老头。
于老头退休多年,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钓鱼,他本应好好安享自己的晚年生活,没想到因为自己,让于老头的生命就此终结。
沈烟哭的心都要碎了,如果早知结局是这样,她就不该坐上那竹筏,那样,竹筏就不会把她带向江心,于老头也不会因为救她而死。
在愧疚心与伤心的驱使下,哭得脑袋缺氧的沈烟想要去死。
反正母亲不在了,在这世上,她无牵无挂,现在于老头还因为救她而死,她更没脸活下去了。
沈烟揉着麻的腿站起来,往医院的楼顶走去。
然而医院楼顶的铁门被两把大铁锁给锁住了,没有路可以通往楼顶。
沈烟揉着哭肿的眼睛,感到绝望,为什么连想去死,都这么难。
虽然楼顶去不了,但这也阻止不了沈烟想死的决心,她往楼下走了一层,下一层楼上有个小天台,阳台只能容一人通过,沈烟徒手攀上了锈迹斑斑的铁楼梯,越过阻碍,爬到了小天台。
沈烟站在天台边,风将她吹的更为清醒了些。
她脑海里出现了从小到大所生的事,那些画面拼接成了幻灯片,迅速在她脑海里播放。
沈烟想着,她这短暂的一生就将在这天台上画上句号。
沈烟停止思考,张开双臂,迎着烈风,身体向前倾去。
她纵身一跃,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轰隆隆出了悲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