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有一片刻的安宁,人人默不敢作声的等着皇后话。
而凤椅上的皇后正欲开口,只听殿外传来太监的唤声:“太后驾到!”
所有嫔妃恭谨的站起身,皇后亲自走上前恭迎周太后。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盛安!”以皇后为,众嫔妃为末的全都盈盈施礼欠身道。
周太后施以淡笑道:“都起身吧,各自也都看坐吧。”
“谢太后!”
王锦屏把周太后扶坐到凤椅一侧的金椅上:“太后只要差人吩咐一声,臣妾们就前去您的宫中便是,怎能让太后亲驾坤宁宫,臣妾实属不敬!”
周太后安慰的拍了王锦屏的手道:“哀家吃完早膳闲来无事便出来走走,这不是溜到了皇后的宫殿,哀家就进来瞧瞧,可是没打扰到你们吧!”
“太后能亲临坤宁宫,臣妾们自是欣喜的很。”王锦屏轻言慢语道:“只要太后不嫌臣妾们呱噪就好!”
太后温笑着:“平日里安静的多了,倒还有些怀念你们呱噪的样子,哀家听着心里也欢愉的多!”
王锦屏的脸色有些暗沉道:“只怕今日的话引子不会给太后带来欢愉。”
“哦?”周太后微微挑眉道:“皇后不妨说来听听,该不会是哪个嫔妃坏了规矩?”
“嫔妃姐妹们自是守规矩之人,并无任何的逾越,只是------”她轻抬眼角看了看太后接着道:“只是最近宫中时常传出夜半时分遇见女鬼之事。”
周太后眼含威色并谨慎道:“这事可不得胡乱评说。”
王锦屏微微颔谨慎言行:“臣妾必是不敢胡言乱语的,虽然臣妾并未亲眼见着什么女鬼,但后宫中却已有三位嫔妃遇见此事了。”
“哦?是哪三位嫔妃?”
“是良妃,锦妃还有万贵妃!”王锦屏轻语地回答着。
周太后倒是意外的看向贞儿:“怎么连万贵妃也看见了?”
贞儿很是规矩的站在原地稳妥的回答着:“臣妾在迷糊之中并未看清女鬼之貌,只是在慌吓中被皇上叫醒,所以臣妾也不得知是梦魇还是真的遇到了女鬼。”
贞儿的话刚一落,一旁的姚莳言接话道:“臣妾倒是看见了。”她向前一步,神色极为慌张:“臣妾看见那女鬼一身的白衣,披头散并满脸血色的站着臣妾的床边,而且还伸着血手要掐向我的脖子似的。”
见姚莳言说的甚为形象,周太后神色有些不悦且暗淡道:“莫不是良妃也分不清是梦魇还是女鬼吧!”
“臣妾肯定自己看见的女鬼绝不是梦魇,她------”
“好了!”周太后已是微怒的喝止姚莳言的坚定:“在说些胡言乱语扰乱人心的话,就别怪哀家罚你闭门思过。”
姚莳言被太后喝斥后,讪讪的闭上了嘴,不敢多出一个声来。
在宫中向来最忌讳的就是流言蜚语的制造混乱,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也必不能弄得人心惶惶的。
大殿内一片寂静,嫔妃们规矩老实的低着头,谁也不敢造次。
周太后用眼睛巡视了一圈后便看了眼王锦屏:“皇后如何看待此事?”
王锦屏看向太后,谦恭道:“臣妾虽未确定此事真假,但这件事已经弄得后宫嫔妃们都惶惶不安,甚至连皇上都为此事心神疲劳,再如此下去,恐怕前朝后宫人人自危,胆战心惊的造成惶恐混乱。”
周太后仔细地斟酌着皇后的言辞,眉眼间凝着一丝沉重,她瞧着大殿下嫔妃们惶恐不安的神情,若有所思的问道:“皇后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王锦屏倾下头,认真的思量一会后:“臣妾想来,不妨请些德高望重的法师们来宫中做法事,已便驱驱宫中的阴森邪气,也祈礼祭祭天神保佑大明江山国泰明安,这祈神驱邪即能稳定众人恐慌,也能庇护皇上和大明,岂不是两全其美。”她定眼看向周太后:“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周太后极为满意的露出浅笑:“皇后的提议是再好不过了,宫中确实好久没有请来法师前来祈福驱邪了,正好趁此事也可好好的大办法会。”她拉过王锦屏的手,很是信任的拍着她的手背:“这件事就劳烦皇后费些心思了,必不能出任何的岔子了。”
“太后放心,臣妾定能谨慎仔细,考虑周全的办好法会的。”王锦屏毕恭毕敬的回答着。
周太后看向身边的夏姑姑:“一会去内务府挑些精明能干的老嬷嬷来坤宁宫帮着皇后打理法会之事。”她又看向王锦屏:“你虽为皇后,但毕竟年轻,哀家会指派些有经验的老嬷嬷来给你打打下手,皇后可要虚心的学着,毕竟以后这样的事可都要你一手操办了。”
“是,臣妾定会虚心办事。”
周太后称心的点着头,并倾眼的看向大殿下的嫔妃们:“对于法会之事,众嫔妃可都没意见吧!”
些许是被太后刚刚的厉声喝斥,吓得无人敢做声的低着头。
周太后见无人回答,并定神的盯着贞儿道:“万贵妃可有什么意见?”
贞儿向前一步,低着头平和道:“臣妾没有任何意见,愿恭听太后和皇后的差遣。”说完,身子突然没站稳的踉跄了一步。
一旁的淑妃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贞儿:“贵妃娘娘,您没事吧!”
贞儿直了直背脊,仿若没事的轻笑道:“妹妹放心,我没事!”
周太后冷眼的看着贞儿,嘴里却责备着自己:“瞧哀家这记性,明知道万贵妃近日没休息好,还让你一直站着。”说着,她便起身走到贞儿面前,似是心酸道:“瞧瞧这苍白的小脸,真个叫人心疼呀,贵妃平日里可要多吃些补品好好调养身子,若是宫中没有补品,哀家就叫御膳房炖了给你送去凤鸾宫。”
贞儿恭谨的施礼道:“臣妾谢太后关心,想来是臣妾最近没休息好,但并无任何大碍的,还请太后莫要劳神的为臣妾挂心,臣妾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哀家劳神也是替皇上劳神,毕竟万贵妃是皇上的心尖人,万不可马虎的失了照顾,所以贵妃可要仔细的照顾好自己。”
“是,太后!”
听着周太后饱含深意的‘关心’,贞儿的心中只剩漠然的冷笑,恐怕太后的劳神并非她的身体,而是她的肚子吧。
周太后把手搭在夏姑姑的手上,一副疲惫状:“哀家乏了,也该回宫了。”她看向所嫔妃道:“你们继续与皇后商讨法会的事吧。”
“是!”所有嫔妃站起身施礼道:“恭送太后!”
王锦屏亲自上前扶着太后到大殿门口:“臣妾恭送太后。”
等太后走出坤宁宫,嫔妃们也微微放松的舒了一口气。
王锦屏看了看所有人,语气温和道:“法会之事,嫔妃姐妹们可有什么看法。”说着,定眼瞧着姚莳言:“良妃可有什么意见。”
姚莳言谄媚的笑着:“臣妾哪敢有什么意见,况且臣妾最是赞同祈神驱鬼的,若是皇后娘娘有什么指示,臣妾定会全力以赴的。”
王锦屏合意的点着头:“既然都无意见的话,那就散了吧,各自也早些回去歇着吧,尤其是贵妃姐姐。”她担忧地看向贞儿:“姐姐回去后,可要好生休养,不然到了法会时,只怕姐姐更加劳神伤身。”
“请皇后娘娘放心,法会时臣妾定能竭尽全力的祭拜天神。”贞儿回答的诚恳不移。
出了坤宁宫,嫔妃们各自携着宫人走回自己的宫中,而当贞儿坐上轿撵时,她隐忍的痛苦慢慢的显露在脸上,她扶着微痛的小腹,额上渗着浅浅的细汗,微微泛白的嘴唇干裂的有些粗糙,她用舌尖舔了舔干渴的唇边,并无力的嘱咐着芷鸢:“芷鸢,叫他们快些走。”
芷鸢见贞儿痛苦的表情,未敢多问,只是惶急的催促着抬轿宫人们:“都加快些脚步赶紧回宫!”
回到凤鸾宫,芷鸢小心地把贞儿扶躺在床榻上,并差人去把常姑姑请了来。
常姑姑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进了寝宫,她看着床榻上的贞儿,神色严肃的拉过贞儿的胳膊,认真的号起脉来,突然,她掀起被角瞧着贞儿臃肿的腿脚,只见常姑姑眼里有着担忧之色:“娘娘的胎位本就不稳,以后可要多加注意,勿要再持久的站立了。”
贞儿闭着眼,嘴角勾起的冷笑都虚弱的有些牵强:“再是多加小心,也抵不住有人故意为之,她恨不得我就此滑了胎才好。”
常姑姑自然知道贞儿说的是周太后,她眼里暗淡无光道:“宫中最不乏心狠手辣之人,但周太后怎么心狠的连皇上的骨肉都要伤害,真不知这皇宫里何处还有人性。”
“他们的‘人性’是建立在利益和卑贱之上的,想来在太后的眼里,我生出的孩子只会成为宫中卑贱的耻辱。”贞儿侧着身,一滴清泪滑下眼角,她只泣自己肚中可怜的孩子,还未出世就已被世人所嫌弃。
常姑姑把琉璃碗递到贞儿面前,嘴里有些自责道:“都怪奴婢多言了,还请娘娘不要胡思乱想了,为了您肚中的孩子,为了您自己,娘娘必须要学会坚强些,只有这样才能站得更稳的保护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贞儿慢慢坐起身,最近身心疲惫的她确实变得有些脆弱了,她不知道自己和腹中的孩子还要撑多久,但她若是再这样脆弱下去,恐怕无人作梗,她却先倒下去了。
贞儿接过常姑姑手里的药碗,一口气便喝了下去,她的眼里有了坚定:常姑姑说的对,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必须要坚强起来,不管今后的路途多荆棘,她定会付出全部生命保护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