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正欲开口询问到底生了什么事时,只见一个小太监不知索然的走到门口,刚叫了一声‘楣樱姐姐’就看见房间内的皇上,他吓得扑通跪在地上:“皇,皇,皇上------”
“大胆奴才!”朱见深震怒的吼着这个冒失进来的太监:“谁给你的狗胆让你进来的,给朕滚出去!”
小太监已经吓得哭出了声:“奴才该死,奴才是给楣樱姑姑送东西的,不知皇上在这,奴才该死,奴才这就滚出去。”
小太监刚要退出去,贞儿突然叫住了他:“你给楣樱送什么东西!”
只见小太监从腰上挂着的锦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罐子,他把瓶子递到贞儿的手上,哭腔的说道:“这是楣樱姑姑托奴才从宫外带回来的麦芽糖,她说贞儿姑姑喜欢吃这麦芽糖,所以让奴才一次多买些来。”
贞儿顿时心痛难忍,突然想起几天前楣樱拿着麦芽糖哄她喝药的情景。
“姐姐若是喜欢吃,明个我就叫他们多买些来!”
那时的楣樱鲜活的就像只调皮的小兔子,更是个贴心的好妹妹,从没食言对她说的任何事。
贞儿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小罐子,仿佛里面有暖暖的温度,像楣樱一样的暖和贴心。
她忽觉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的疼痛难忍,更是压抑不住胸腔里翻腾而上的热流。
只见贞儿躬身吐出了口中的那股腥涩的热流,她不知道自己吐出了什么,只知道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和思想了,整个人如灌铅一般的向后坠去。
朱见深及时的搂住晕倒的贞儿,眼里恐慌接踵而来:“贞儿,贞儿你醒醒。”他不敢多想一刻的抱起贞儿,飞奔了出去。
“太医,快去把太医给朕找了,快去!”朱见深一边跑一边冲着宫人大吼着,内心更是焦虑不安的慌跳着,他紧了紧怀中的人,嘴里不停的唤着:“贞儿,贞儿你不能再出事了,你醒醒呀,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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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太医快步的走进乾清宫,刚要行大礼,只见朱见深挥着手,急吼道:“免礼免礼,不要跪了,快去看看贞儿怎么样了,快去!”朱见深已经急得有些手足无措。
太医们忙仔细的端查着,号着贞儿的脉象,各个紧皱眉头。
朱见深见太医们这副表情,早已按耐不住的急问道:“到底怎么样了,她刚才吐了一口血,会不会有影响,她到底伤到了哪里?”
一名太医拱手回答道:“回皇上,贞儿姑娘是悲痛过度以至于急火攻心才会吐出那口鲜血,再加上她受了重刑,身子更是虚弱不堪。”太医哀叹了一声:“唉,这上次的病还没好彻底,这又来一遭,怕是治好了也落下病根了。”
“等等,你刚才说她受了重刑?”朱见深疑惑不解。
“老臣刚刚看到贞儿姑娘的后背有一片血迹,像是被板子打过,并且脉象里的紊乱虚弱也是这背伤导致她现在高烧不退。”
“你说贞儿被板子打过?”朱见深不敢相信的冲到床边,他请挪着贞儿的身子,看着她后背鲜红一片,冷冷的吸了口寒气,他一直以为这鲜血是楣樱的,没成想竟是贞儿的。
“是谁把她打成这样的,是哪个该死的人,竟敢动朕的贞儿,朕非摘了他的脑袋不可。”朱见深的眼里已是怒火一片。
床榻上的贞儿被朱见深的愤吼惊的有了动静,她紧紧的蹙着眉,口中只剩疼痛的低吟声。
见贞儿有了反应,朱见深紧张的问着:“贞儿,贞儿你怎么样了。”他看向身后的太医:“快看看她怎么样了?”
太医上前查看,并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后放到了贞儿的鼻子下。
一股刺鼻的药味,让贞儿有了些反应,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刚要动弹,只觉后背的疼痛让她低叫出声。
朱见深忙上前轻轻按住她,心痛地用手擦着贞儿额上的冷汗:“你先别动,你身上全是伤,我这就叫人来给你换去脏衣服。”说完,他忙冲着外面喊道:“芷鸢!”
芷鸢跑进寝宫内,眼里还挂着泪水,手里拿着小罐子:“奴婢参加皇上!”
“去打盆干净的水来,给贞儿换身干净的衣服!”
“是!”芷鸢刚要走。
只见贞儿激动的冲着芷鸢伸手,甚至挪动着身子,嘴里呜咽着:“麦芽糖,楣樱给我的麦芽糖!”
朱见深心疼的按住贞儿,他焦急地看向芷鸢:“快把小罐子给贞儿!”
芷鸢忙把手中装有麦芽糖的小罐子交到了贞儿的手中。
贞儿拿过罐子后就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上,像是感受着里面无限的温度,眼里又泛起了泪水,嘴里不停的呢喃着,神情变得有些恍恍惚惚:“楣樱,楣樱,把我的楣樱还给我,把楣樱还给我------”
朱见深这才想起的看向芷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把楣樱打死的,又是谁把贞儿弄成这样?”
芷鸢一想到楣樱血肉模糊的尸体就呜咽的哭了起来,但还是完完整整的回复着皇上的问话。
“今日皇上和贞儿姑姑刚去御园,皇后娘娘就带着一行人闯进楣樱的房间里,并在楣樱的房间里搜出好多宫中物品还有盗卖字据和银子,皇后娘娘说楣樱在宫中与外人私相授受,然后驾着楣樱就回坤宁宫了,奴婢偷偷的跟了过去,看见皇后娘娘让太监拿了杖刑棍,于是奴婢一刻也不敢耽误的来找贞儿姑姑。”说到这芷鸢抽搐了两声。
而此刻,无人现床榻上的贞儿在听到芷鸢叙述皇后是如何来把楣樱抓走的时候,眼里闪过了一丝阴霾,她双手死死抱着手中的小罐子,胸腔浮动的频率随之加重,浑身的冷然让她微微一颤。
芷鸢接着道:“奴婢本是想请示皇上去救贞儿姑姑的,但等了半天也未见朝臣大人们离开,于是就自己跑去了坤宁宫,可当奴婢到那里时,贞儿姑姑已经是晕死过去了,而楣樱姐姐就------”芷鸢再也说不下去了。
“你说这些事都是皇后做的?”朱见深万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狠毒到这个地步。
突然,贞儿因为朱见深的怒吼吓得一哆嗦,她激动的爬到床下跪倒在地上,眼里布满了恐慌的泪水,贞儿一边磕着头一边哀嚎着:“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婢知道您恨的是贞儿,要杀要剐奴婢都听您的,求您放了楣樱。”她就像失心疯了似的使劲的磕着头,就如在坤宁宫一样卑微的求着皇后。
朱见深见此景立刻冲到贞儿面前,焦急地制止着她的动作:“贞儿,贞儿,你快起来!”
贞儿如吓破了的胆的兔子似的,忙挣脱出朱见深的控制,依旧跪在地上哀求着:“皇上,奴婢求你去救救楣樱,奴婢知道皇后娘娘对贞儿已是憎恨入骨,求皇上跟皇后娘娘说,奴婢愿意把这条贱命给她,只求她放了我的楣樱,奴婢求你了。”
贞儿突然爬到朱见深的面前,死死拽着他的锦袍一角,眼里悲鸣的恳求着:“奴婢求皇上现在就杀了奴婢,贞儿只求一死来换得皇后娘娘的解气了,这样,她就不会伤害楣樱了,奴婢求你杀了我吧!”
朱见深忙蹲下身扶起贞儿,眼里含着刀绞般的痛楚,他搂紧贞儿,五脏六腑早已心痛的碎了一地:“贞儿不怕,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一根汗毛,就是要杀也是该杀了那个狠毒的恶妇。”想到吴语嫣,朱见深的眼里只剩下狠戾。
贞儿一听朱见深说要杀了皇后娘娘,更是恐慌的摇着头:“不要,皇上不要治皇后娘娘的罪,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以死谢罪,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
她用力的挣开朱见深,只因用力过大,她整个人跌在了地上,并且是后背贴向了地面。
“啊~~”
贞儿痛苦的哀叫了一声,五官早已痛的纠结在一起。
“贞儿!”
朱见深迅速的上前抱起她,看着贞儿痛苦的表情,他的心痛比她还要痛上千倍万倍,他只恨自己不能分担贞儿的痛苦,他多希望受伤的是自己,而非这个他爱的女人。
那一下的摔痛,让贞儿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朱见深万般小心的把贞儿放到床上,只因她受伤的是背部,所以只能让她趴在床上,他吩咐太医们快些熬制汤药,并把最上好的治伤膏药给芷鸢,让其给贞儿换衣上药。
朱见深吩咐完一切后,眼里忽然蒙上一层杀气,阴森怖人,让人不寒而栗,他拿起案几上的利剑,嘴里只冷冷的吐着阴寒之气,如索命的阎王一般。
“吴语嫣,朕今天非整治了你不可!”
说完,携着满满的杀气冲出了乾清宫。
芷鸢看着昏迷中的贞儿,又要心痛的哭出来,她强忍着呜咽的轻声唤着:“皇后娘娘怎么能这样狠心把你打成这样。”她吸了吸鼻子:“芷鸢去给你打水换衣服。”说完,捂着哭出声的嘴跑了出去。
此刻,乾清宫中安静的让人害怕,更让贞儿嗡嗡作响的脑袋清晰的轰鸣在脑中,传出阵阵剧烈的疼痛。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只见一道寒光从她的眼睛里放射了出来,完全没了之前的卑微的神色,她冷静的与刚刚跪地哀求的人仿若两人一般。
想着刚刚自己上演的哀痛求死的戏码,一抹讽笑从贞儿的嘴角呼了出来。
原来仇恨真的能蒙蔽人的双眼,甚至让她完全了自我,但贞儿不在乎,不管将来有什么报应她都不怕,为了楣樱她愿意被蒙蔽一次,只因她在心里对自己过誓,她万贞儿绝对不会让楣樱白白的死掉。
贞儿闭上了那冷寒的双眼,紧紧的抱着装有麦芽糖的小罐子,一滴暖泪从眼角滑了出来,美妙的滴到小罐子上。
“楣樱,为了你,姐姐愿意做一次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