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横眉怒目地抱着贞儿进入了太子府,贞儿试图想从朱见深的身上挣扎下来,但却是徒劳。
这时,刚从太子寝宫出来的吴语嫣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早已是又气又急地走向他们:“太子殿下,您怎么抱着个宫女随处乱走呢,若是让人看见了是会说闲话的。”
朱见深停住脚步,雷霆万钧地瞪着吴语嫣:“你怎么在这里,赶紧离开我的太子府,我不喜欢有乌鸦在这里吵!”说完,抱着贞儿完全漠视地越过吴语嫣走进了寝宫,在关上房门的最后一刻,朱见深厉声地警告着吴语嫣:“以后不许来我的太子府,这里不欢迎你。”‘砰’的一声,朱见深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太子殿下!”吴语嫣是又羞又怒,甚至流下了委屈的眼泪,想着自己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羞辱,她越想越生气,最后梨花带雨地跑出了太子府。
而另一边。
在寝宫大门关上的一刹那,贞儿明显感觉到憋在朱见深心里的怒火好似顷刻间就能爆而出。
朱见深把贞儿放置到床榻边,他则两手霸道地抵在贞儿身体两侧的床沿上,他倾斜着身子,两眼肆无忌惮地裸看着贞儿的眼睛,他们亲近的距离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的嗅到。
贞儿微微向后倾斜了下身,轻声小心地唤道:“太子殿下!”她莫名地嗅到了一股要爆炸之前导火线的味道。
朱见深向前倾着身子,更加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在想着他?”
贞儿故作不解的看着朱见深:“奴婢不知道殿下在说些什么!”说完,她又微微向后拉开他们之间的近距离。
朱见深专横地不容她拉开一丝距离,迅速地又倾近了些:“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
“奴婢真不知道殿下在胡言些什么?”贞儿试图又向后倾斜拉开距离,但可怕的是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她整个人完全地躺在了床上。
朱见深有些恼怒地再次贴进她:“我胡言?”他的眼里怒有斑斑火星:“不要以为那时我小就什么都不懂,记得那次我把你的玉兰木雕弄丢了,你冲我了好大的脾气,还有好几次,我都看见你躲在夜里偷偷的流泪,还有五年前,我知道你想离开皇宫也是为了他,如今------”
“够了!”贞儿出声喝止朱见深:“奴婢求殿下不要再说了,对奴婢而言,这些早就是过去的事了,奴婢早已经忘记了。”
“是吗?”朱见深的眸中摄出了阴森的冷锐,微凉的手指划过贞儿的眼角:“那你告诉我,这泪水又是怎么回事。”
贞儿别过头,一副没有必要回答的倔强。
终于,朱见深激怒地钳住贞儿的下巴,迫使她正视自己的眼睛:“你该不会是和他又在计划着怎么逃离皇宫吧?”他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阴霾,仿佛如深渊般幽暗。
贞儿认真地看着朱见深的眼睛,完全不理解他为何这般生气:“不管奴婢和樊大人如何,那都是奴婢的事,奴婢-----”
不容贞儿说完,朱见深如爆的醒狮,顷刻间低下头来,霸道地强吻上了她的唇。
这突如其来的吻,让贞儿惊慌失措,朱见深有些生疏的吻不容抗拒的强占着贞儿唇上的温度,似要拥有她全部热情般的疯狂的强吻着。
朱见深逐渐的炙热让贞儿恐慌了起来,甚至,朱见深竟欲望丛生的压向自己的身体,这样的讯号让贞儿魂不附体的开始反抗。
然而朱见深好似洞悉了她的一切想法,早已先制人的钳制住她不安分的双手,他的力度之大,早已不是贞儿能反抗的了的。
朱见深急促的呼吸,迷离的眼神都跃跃欲试着他此刻想要拥有她的狂野欲望。
贞儿试图反抗着,但此时的朱见深已然失去理智般的释放着他的狂野,不容她有一丝的拒绝,他的吻如暴风骤雨般袭上她的肌肤,似要吞没她这片甘甜的清泉一般的饥渴。
终于,在无力的抵抗中,贞儿放弃了一切不安份挣扎,犹如木偶般地躺在床上,纹丝不动,任凭朱见深释放他的熊熊欲望。
久久热吻后,见身下的人没了反抗,朱见深慢慢地停下了动作,他抬起头看向了贞儿,眼里还有未退去的迷情与炙热。
贞儿陌生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她不敢相信朱见深竟会这样对待自己,她承认他已经是个懂得七情六欲的男人了。
但就如吴语嫣所说,她是个残花凋谢的半老徐娘,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有男女之情,甚至有肌肤之亲呢。
渐渐地,朱见深眼里的迷离缓缓地冷却,转而换上了一抹读不懂的幽,他瞬间离开她的身体,凌厉风行的奔出了寝宫。
瞬间,寝宫寂静如也。
贞儿坐起身,身上残留着刚才暧昧的温度,然而内心早已复杂的不知再想些什么。
在她的眼里,朱见深永远是那个躲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可如今,他却长成了什么都懂的男人。
到底是她于他生了变化,还是他于自己生了改变呢?
这个复杂的问题,纠结萦绕了贞儿好几日,她本以为朱见深见到自己会平添赌气的,但恰恰相反,朱见深就好似什么事都没生一样,照常让她随身侍候,照常与自己说说笑笑。
慢慢的贞儿也就淡忘了此事,她何须给自己自添烦恼呢。
~~~~~~~~~~~~~~~~~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
本还是大年节里,可皇宫内却弥漫着死气沉沉,连永巷里的杵更声也变得嘶哑无力,皇城的上空飘起了零星雪花,给这死气的宫阙又平添了些阴凉。
自从进了正月里,皇上的病情就急剧的复,这让宫里的太医们都措手不及,连着几日,朱见深都亲自伺候在皇上身边,尽尽他最后的孝道。
宫人们也悄悄地做好最后的准备,大家心里都有数,皇上驾鹤,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果不其然,正月十六日寅时,钟楼里的钟声,响彻了整座宫阙的上空,皇宫里的朱红瞬间换上了苍白,这位曾两次登上皇位的皇帝,就这样走完了他复杂的人生,享年才三十八岁。
一样宏伟浩荡的葬礼,一样威武整齐的送葬队伍,一样吹枯拉朽的嘶嚎痛哭,而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队伍的末端再也没有殉葬的嫔妃与宫人。
这是朱祁镇留下的最后一道旨意,他废除了历代以来帝王死后嫔妃殉葬的残酷制度,这无非给他的人生添加了最为亮丽的一抹色彩,也让其历史永存于册。
朱祁镇薨逝半月后,朝廷内外遵循先帝遗旨,拥立皇太子朱见深为新皇。
三月初十。
朱见深在隆重盛大的登基仪式上,继承了皇位,成为了大明朝第八位皇帝,改年号为‘成化’,至此开始了属于他的统治。
自从朱见深登基皇位后,他的作息也开始变得忙碌了起来,先不说他每日要早起上朝听政,更连闲暇时都要听取老臣们的教导朝纲。
如今朱见深的起居饮食依旧是由贞儿、楣樱和芷鸢三人主要打理着,他们也从太子府移宫到了乾清殿。
起初朱见深还有诸多的抱怨与不满,但适应了几个月后也就不再抱怨了。
而如今升为太后的周氏与升为太皇太后的孙氏瞧着朱见深终于安稳了下来,也开始筹划着他的大婚之事。
太皇太后因经过先皇朱祁镇的薨逝后,身体也日渐消瘦,她现在只想在有生之年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孙子行完成婚大礼,也算是了却了她一桩心愿。
起初,周太后亲自与太皇太后拟定了朱见深与吴语嫣的成婚之日,但却被朱见深给驳回了:“儿臣不喜欢吴语嫣,更不想立她为后。”
“皇上!”周太后嗔责道:“如今你是可是大明朝的君王了,怎可还这般任性。”
“儿臣没有任性,吴语嫣跟儿臣极不相合,朕只想立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后。”
周太后透着轻叱与命令:“胡闹,这可是你父皇曾昭告天下的婚事,怎可由得皇上这般儿戏。”周太后眉目坚毅:“哀家与太皇太后已经把皇上的婚期拟写在金册上了,皇上就等着下个月初八迎娶皇后吧!”说完,周太后不等朱见深的反驳就出乾清殿。
朱见深甚是愤怒,他试图反抗了几日,但最终却只换了太皇太后的一句狠话。
“如若皇上不娶吴语嫣为后,就别怪哀家把万贞儿赏了牛玉做对食,自此出宫远嫁,皇上就再见不得。”太皇太后极为认真肃然地看向朱见深:“哀家还是有这个权利的。”
朱见深的愤怒与傲然昭然可见:“朕是皇上,这天下都是朕说了算,为何朕连娶谁都做不了主!”
太皇太后赫然大怒:“这天下若是有这般儿戏的皇上,如谁还会服众,其这朝野上下,无不牵连着各方势力,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如今这吴丞相的势力已是不容小觑,拉拢丞相,必是拉拢朝野群臣,而今时,皇上是没得选择,这吴语嫣是必娶无疑。”太皇太后亦是决绝。
朱见深望洋兴叹,从未有过的莫可奈何,此刻他才觉得,所谓的‘皇上’根本就是叫着好听,实则就是一个华丽的布偶。
所谓的朝野,所谓的天下,所谓的礼制,不得不逼迫着一朝天子的他,必须答应这场政治联姻,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使不得。
在朱见深答应婚事的那晚,他把自己反锁在了寝宫中,不让任何人伺候,甚至连贞儿都不见。
贞儿虽不知朱见深在寝宫里愁思着什么,但她却莫名的感应到寝宫内弥漫着深深的忧伤。
朱见深的无奈也让她看到了在这皇宫中,不是只有卑微的下人才会被剥夺人生的自由与选择,看看这高高在上无人可及的天子也是一样悲哀的无从抉择。
甚至,他们要比自己可怜的多,下人们是天生选择不了自己的命运,而这些帝王们,是手握着权利,却无任何的挥余地,就好比此刻的朱见深,即便自己贵为万人之上的帝王,也只能任其别人来安排自己的婚姻。
只叹‘天下君心多情苦,生世凄凉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