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肚兜
唐木阳嘴唇颤抖,视线模糊,她可以清晰感受到燥热的手掌传来的温度。
她至今想不通,自个当时分明看见那箭矢是朝着程徽射来的!她之所以突然跑动,也是为了躲开那个箭,怎么最后的结果,竟然她中箭了?
她清楚的看到胸前长箭微微颤抖的羽毛,未说话,嘴里已经溢出大口的鲜血。
眼皮也越的沉了。
看‘他’晕去,程徽未一声,周围静谧的可怕,那些手下,噤若寒蝉,也有几人,朝着他怀里的唐木阳出钦佩的光。
危机关头,舍生忘死,给将军挡着箭!真英雄,真豪杰!
程徽压下心头陌生情感,单手扶着她,另一只手摸在她胸前的箭上,手上微重重的用上一个力道,那箭身,已经被他撇断了!
抱她入怀,翻身上马,冷声道,“回府!”
副将躬身道是,除了留下几个帮着禁卫军收拾残局,剩下的人马,飞速的消失在黑夜中。
程徽的动作飞快,但路上马儿颠簸,唐木阳虽没了意识,但抿紧的嘴角依旧泄出一两声痛呼。
汗水泪水搀着落下,使得那张黑乎乎的脸,越难辨。
“去请军医过来!”程徽身上还带着冷冽的寒风,阔步走进了将军府,看不到奴仆慌张请安的姿态,果断号施令。
程徽盯着他的伤口,脑海里想着的,是他奋力拼来替他挡箭的画面。
眸子盯着他,这个人,到底是谁?
“将军,军医来了!”管家领着军医进来了。
程徽从榻上坐起,露出昏迷不醒的唐木阳。
只是一会功夫,少年的血几乎染红了她身下的床褥,知道事不容缓,秦老收起漫不经心的姿态。
查看了一番伤势,秦老叹息一声,双手按着膝盖,缓声道,“这……小子的伤是怎么来的?”
副将眼神微斜,僵硬道,“是被流箭给伤着了!”
将军一世英名,铁骨铮铮,想要躲过这个箭简直易如反掌,现在却因为他,陷入到不尴不尬的地步。
秦老叹气,“将军,我且问你,这小兄弟如果能醒过来,你欲如何……”
程徽见惯了生死,这会虽然一派严峻,可不至于慌了手脚,听他询问,严肃了神色,“自然好好盘问他的身份来历……”
“伤口不算太深,不会危及性命,只要把这箭头拔出,再敷上点药,好好休养些时日,恐怕就能好了……”
说罢,他拿着一张纸,作势写方子。
“稍会,还得劳烦将军帮老朽,把这箭头拔下来……”。
“嗯!”就在他吩咐的当口,突闻身后传出闷哼之声,他骇然回头,将军手里已经拿着一个带血的箭头了!
“将军您!”秦老目瞪口呆。
“接下来呢?”程徽神色略带不耐。
“止,止血……敷……敷药……”
程徽拔出一把精致的小刀,解开系在她身上的披风,作势要给她划开衣服。
“等等……”秦老突然打断了他,似是受到什么打击,这老头惊讶的胡子都抖了起来,对上年轻将军不解的眸子,生生打了个寒颤。
拉着副将往外走,“我那有治外伤特别好的药,来的太急忘了拿,这会你陪着我过去拿……”
被秦老拖到了屋子外,男人不情愿,“大人,您自个就能去,再不济,派给药童来送就好,怎么还特意要我去拿?”
“要你来你就来,这么墨迹做什么!”
屋内,或许是因为程徽动作有些大,疼醒了晕过去的唐木阳。
她恍惚睁眼。
柔和的夜明珠光芒闪烁在眼前,头顶是湛蓝色的帐子,她想扭动身子,却被胸口传出的痛楚给停住了动作。
再然后,她对上了一双眸子,方才一切瞬间涌入脑海,真没想到,每次和他见面,都处在生死边缘。
程徽对上黑白分明的瞳孔,并没有多少情绪,继续低头处理着她的伤口。
刀子划破了她的外衫,此时,已经碰到了她的里衣,下一层,就会是她的……
唐木阳突然惊慌起来,顺势带着挣扎,可是,失血过多的她,刚扑腾了两下,再次陷入了黑暗。
里衣上,被大摊的鲜血覆盖,见惯了这种场景的程徽,并没有惧怕,单手稳稳地,划开了血淋淋的里衣。
映入眼帘的,是小片滑腻的雪白的肌肤,以及绣着金丝木香菊图样的水红色肚兜!
手里的刀滑落,掉在那厚厚的床褥中。
程徽深吸一口气,从腰间扯出水袋,拧开盖子,把水倒在她的脸上。
扯出床幔一角,粗鲁的,不带一点怜惜的擦拭她的脸蛋。
渐渐的,额头露了出来,接着,是细长乌黑的长眉,薄薄的眼睑,常常的睫毛……
就在她口鼻快要出现之时,门口响起急凑的脚步声……
程徽靠在门侧,低声询问,“怎么回事?”
来人垂手在门外,“将军,祠堂走水了……”
祠堂供奉的都是这些年,为国捐躯的英魂,故而整个府兵荒马乱。
“现在派人救火了没?火势大小如何?”程徽一边询问,一边往那边赶去。
管家大步跟着将军的步伐,“已经派人去救火了,只是走水原因,还未明确……”
他们走后,屋内迅速冲来一人,现榻上裹得严实的人呢,正是唐木阳,松了口气。
用披风将人一裹,迅速的抱在怀里,连带着榻上放着的那些药,一并收在怀里,悄无声息的跃上房顶。
远处,将军府火光冲天,灼热的温度将人的脸都快要烫红了,程徽沉着脸过去,眯着眼望着那炙热的火舌。
下人拎着水桶救火,还有好几个身影从火里跑出来,怀里抱着那些灵位。
空地上,五十八个灵位都在,没一个损失,而那大火,也在众人齐心合力下,被迅速的浇灭了。
“仔细查找一下失火原因……”程徽并没有过多的追究,只是抛出这句话后,转身离去。
程徽站在院内,疾步赶回屋子,果然,临走之际,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女人,现已凭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