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纯虹的话很现实,像望月楼这样的宾馆不可能没有摄像头,如果他和她双双出入任何一个房间,都会被摄像头完整地拍下来,只要有好事者,他们的行为就会被现,那样于纯虹还怎么在望月楼呆下去啊。
于纯虹脱了鞋,盘腿坐在申一甲的身边,好像又不想和她亲热了。
“你准备一直在那个推拿店住下去吗?”于纯虹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申一甲没想到于纯虹这么快就将了他一车,简直是让他下不来台啊。
她向他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虽然话问得比较委婉,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希望他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住处。他看得出来,她已经进入了角色,把他当成自己的男友了。
“当然不能一直住在那里。”申一甲说,“怎么,我住在那里不好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于纯虹说,“我总感觉,你在那里像个受气包似的,毕竟你是寄人篱下啊。”
申一甲笑了,于纯虹真敢捅词,他在推拿店里间壁出一个小屋,怎么就成了寄人篱下了,要知道那个推拿店可是他转让给娟子的。
他知道于纯虹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想试探一下,他到底有没有自己的房子。现在的女孩子都很现实,这倒可以理解。
“我想买房子的时候,自然就搬走了。”申一甲暗示于纯虹,不就是一套房子吗?只要他想买,当然不在话下。
他想让她开个房,她想让他买个房,他和她的思维不在一条路上。
申一甲心里很扫兴,于纯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不过这并不怪她,看来他真得想办法买套房子了,总和娟子、吕良他们住一起,终究不是个事。
于纯虹察觉出申一甲的心里在活动,随即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你是不是累了,要不你先歇一会儿,我先把今天的查岗记录写一下。”
“上哪儿歇?”申一甲觉得于纯虹话里有话,她似乎不是让他在这间办公室里休息。
“隔壁的房间。”于纯虹说,“那是我晚上睡觉的地方。”
申一甲忽然醒悟过来,于纯虹晚上值班,总要有一个睡觉的地方啊,他怎么就忘了这个茬呢。原来隔壁就有房间,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你不是说有摄像头吗?”申一甲问。
“这边都是仓库和办公室,没有摄像头。”于纯虹说。
申一甲欣喜地看着于纯虹,刚才她还说走廊里有监控,眨眼的功夫,她又说这边没有摄像头,原来是逗哥呢。
于纯虹听到申一甲随时可以买房以后,对他的态度立刻有所改变,她也明白远水不解近渴的道理。
“这层楼还有豪华套房呢。”于纯虹说,“但不能让你去,那我就犯错误了。”
于纯虹的意思无非是说,只要她愿意,把申一甲安排到豪华套房也没问题,只有风险有点大。
申一甲心里很得意,于纯虹这种女孩子,倒是经历的男人少,只是稍微哄一哄,自然就往他的怀里拱了。
“你去隔壁休息一下吧,你这样在一旁看着,我干活也不踏实。”于纯虹说。
“你不去?”申一甲说。
“我不能去,我们有纪律。”于纯虹只说有纪律,却没说什么纪律。
“那我去了?”申一甲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很想去看看于纯虹睡觉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
“你等等。”于纯虹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房卡,递给申一甲,“要大大方方的,像住店客人一样,不要鬼鬼祟祟的,万一有人看到,会起疑心的。”
申一甲接了卡,又有些犹豫了:“要不我不去了吧?我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
“你先去吧,让我把活干完就过去。”于纯虹说。
申一甲心里终于踏实了,原来一会儿于纯虹也过去,这样就对头了。他出了门,旁若无人地来到旁边的房间,瞬间就用房卡开了门。
原来是一个标准间,房间里的摆设和望月楼其它客房没什么两样,有洗漱间,有衣柜,有桌子,还有电视,床上是雪白的被罩,铺得整整齐齐的,空气很清新,好像喷过了什么。
申一甲一头扑到床上,半天没有动弹。房间里虽然很规矩,但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这里有于纯虹留下的痕迹。
他知道自己被于纯虹忽悠了,她说什么客房不能随便出入,这里不就是她的休息室嘛,神不知鬼不觉,想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宾馆里这么多房间,光豪华房就几十间,根本不缺这么个标准间。
他在床上打了个滚儿。现在房是开了,可就他一个人啊。先让她忙吧,等她忙完了工作,没事了,总不会扔下他不管吧。到那时候,她就是不想进来,也得进来了。
他打开电视,不停地翻转着频道,声音有点大了,这样走廊里的人就会知道这个房间里有人,于纯虹也可能会在旁边的办公室里听到。
他调小了电视的音量,半倚半坐在床上,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电视上正在播出蓝河新闻,画面里出现了副市长杨重的镜头,好像在进行春季安全大检查。
镜头里的杨重,穿着一件齐膝的风衣,双手抄着兜,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身旁的人在笑容可掬地向他说着什么。
申一甲“啪”地换了电视频道。
他不愿意看到杨重,一看到杨重,他就会想起许多事情。
申一甲一直怀疑,杨重和孙婧在背地里有一腿,他与孙婧认识那次,就是因为杨重在推拿店外面等她,她才从侧门逃走的。他刚去接待办的时候,曾在一个晚上亲眼看到杨重坐进孙婧的车里,他打车跟着孙婧的车,一直到了一个高档住宅小区,亲眼看到孙婧的车停在那里,后来她又一个人下了楼。时间真快啊,这才多长时间啊,当时孙婧还是接待办的一个科长,现在已经是县委副书记了。
杨重竟然是杨婷的叔叔,让申一甲更加闹心。
他可以肯定,就是杨市长从中作梗,反对他和杨婷来往,在他和杨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做爱的那一天,他亲眼看到杨婷是搭杨重的车走了。申一甲到现在也不知道,杨婷说家里人不同意她和他相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他能肯定,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这个家里人就是杨重。杨重可能知道他与孙婧是亲属关系,可这个杨大人打心眼里就没瞧得上他。
更可气的是,这个杨大人竟然当着市长的面说个高不能当秘书,直接导致他被打入冷宫,到督查室当了个副主任。
申一甲愤愤不平地想,这个杨大人真是无孔不入,简直太可恶了。
杨婷与申一甲一夜疯狂之后,静静地离去,让他产生的不是一种留恋,而是一种屈辱,让他总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她的玩弄。看上去很淑女的杨婷,摸准了申一甲的脉搏,狠狠地玩弄了他一把,申一甲深知,这个小女子玩弄情感的手段,绝对不可小看。
申一甲越想越来气,拿起遥控器就关了电视。
现在一比,还是于纯虹好啊,至少她没有那么多心计,为人也比较直爽,他用不着处处留心,事事消耗脑细胞。申一甲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纯虹怎么还不过来呢?她的工作应该忙完了。
申一甲正在想着,忽然听到门外有说话声。他腾地下了床,来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是两个女人的声音,有一个声音是于纯虹的。
“真是稀客啊!快请进来吧!”于纯虹的声音很大。
“咣当”一声,关门的声音,刚才的说话声立刻消失了。
申一甲不用猜就知道,于纯虹的办公室来了客人。都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人来呢?还是一个女的。于纯虹刚才特意大声说话,大声关门,似乎在告诉隔壁的他,她的办公室里来了客人,这时候千万不能过去。
申一甲很扫兴,怎么这么巧,这女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在他来的时候来,估计于纯虹忙着接待客人,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了。
他拿起一个茶杯,扣在隔壁的墙上,耳朵贴在茶杯底上,想听听隔壁的动静。他真能听到声音,但只能听到两个女人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至于说的什么,有点听不清。
申一甲没招了,只能等着于纯虹的客人走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估计客人待的时间不会太长。申一甲没了盼头,仰卧在床前,连连打着哈欠,精神头也没了。
他的心里很沮丧,本来想到望月楼和于纯虹亲热亲热,没想到被软禁到这个标准间里了,他出不去,别人进不来,一个人在床上干呆。
不知过了多久,申一甲又听到了女人的说话声,从走廊里传过来,看来客人要走了。申一甲看了看手机,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咚咚咚。”过了一会儿,有人在外面轻轻地悄门。
“谁?”申一甲在门里低声问道,他猜想门外的人应该是于纯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