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日,曙光乍现天刚破晓,孟昊天洗漱完毕就来到了听涛亭,静静的伫在风中,细细听着涛声,说来也怪,经昨日湖底洞府的际遇后,此时听涛竟有了异样感觉,原来混浊不清的声音如今已然一清二楚,甚至能听得是哪朵浪花哪棵寒松出的声响。
听声辨物,耳朵聪灵到如此境地,着实意外。孟昊天大喜,旋即想到要沉眠三五十年的老乌龟,那一丝刚泛起的喜意就全然消失了,随之是淡淡的忧伤。绝世纨绔的世子殿下也会感怀人生了,就连孟昊天自己都不敢相信。
日上三杆后,孟昊天的身后多了三位道骨仙风的高人,他们其实在半个时辰前就到来了,已然能听声辨物的世子殿下自然是知道的,却故意冷落他们,听涛得尽兴,世子殿下从来不喜欢别人打断他听涛,三位神仙高人自然知晓,故没敢出声打扰,惟有静静的候着。
世子殿下心如明镜,知道这三位老道的来意,想到他们都是为了自己三兄弟而来诚意十足也就没想再捉弄他们,十多年前放狗咬他们那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是道士呢?母亲信佛,还说自己与佛有缘,世子殿下自然对光头和尚多了几分好感,对苦行僧之类也不泛尊敬。
世子殿下从来不信天命这套玩意,岂能喜欢老道?西京城里但凡有占卦算命的,只要让世子殿下知晓,必定砸烂摊子赶将出去。这三大圣境的老道们也算时运不济,谁让他们和那些占卦算命的江湖骗子一个装扮呢?放狗咬是轻的了,总算没把他们赶出王府。
当年这三位老道与江湖骗子还真没啥分别,皆穿得寒酸破烂来到王府,这不明摆着是骗吃骗喝的货吗?六岁的孟昊天就知道,若是圣境高人岂能这般模样?放狗咬自然是第一选择了,若不是孟魔头及时赶来,他们会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呢。
三大神仙高人可都还清楚记得,孟魔头救得他们后,六岁的世子殿下还不忘语重心振振有词的教训了他们一通,愣是让他们三个面红耳赤道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老头,尔等装束有故意装扮之嫌,西北王府岂是如此好骗的?圣地高人就要有高人样子,黄冠道袍飘飘然有神仙凌云之态尔等可懂?那才叫高人,下次再敢如此装束,定然还是放狗咬尔。”
世子之话在理呀,是他们自己想歪了,本不想过于张扬显摆以衬托出王府的高贵,谁知竟遭了殃被六岁孩童放狗咬了一通,事后想想都觉惭愧,白活了几十年,见地还及不得一六岁孩童,能怪谁呢?
此后,三大神仙高人可都学乖了,每次出入王府都把自己精心装扮一番,黄冠道袍外加特制桃木剑,一派仙风道骨,果真飘飘然有神仙凌云之态,所过之处,皆是享受不尽的尊敬眼神,着实十分受用。虚荣心嘛,谁都有,别特么的说你没有,那绝对是虚伪。
孟昊天缓缓转过身,三大神仙高人连忙问殿下好,孟昊天挥挥手,算是免了这臭不可闻的世俗之礼,彼此间的事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目了然的事有什么可虚伪客气的,这和光身男女穷客气有什么分别,还是直来直去更让人享受。
孟昊天剑眉一蹙,道:“真的这么急吗?”
张天宝拱手作揖道:“殿下明鉴,时间确实紧,收徒入门也得图个良辰吉日,岁关之前必然要办妥,耽误不得。”
孟昊天道:“你们两家也一样这么赶吗?”
洪云作揖道:“武当山算出之吉时与龙虎山无异,虽路稍近,时间却也紧了。”玉清道长微笑着,捊了捊白须,道:“昆仑山倒不急,世子殿下啥时候方便就啥时候过去便可,当然,最好能定个日期,昆仑山也好为此准备准备。”
孟昊天对玉清道长的回答还算满意,若不是老乌龟让他到昆仑山寻找机缘,他才不会到昆仑山去呢,冰天雪地鸟不拉屎的地方哪能比得上勾栏花魁的软床胸怀温暖舒服,要他如此爽快的答应是不可能的,不诈他们一番就不是世子殿下绝世纨绔的作风了。
孟昊天笑着,道:“情况我都知晓了,让憨龙憨虎上龙虎山与武当山拜师学艺那是好事,对你们两个道统来说是赚大了,你们总得表示表示吧?要不然憨龙憨虎就到隔壁的终南山学艺还不一样?闻名天下的终南山重阳宫也不比你们差吧?何必绕上几千里路到你们那?”
张天宝和洪云两位神仙高人面面相觑,神态甚不自然,不知如何是好。玉清道长阖着眼睛干脆不闻不问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孟昊天哈哈大笑道:“倘若不方便我们私底下说。”说完就没大没小的搂着张天宝到一回廊转角,弄得张天宝简直有点不知所措。
孟昊天道:“这里就我们俩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天宝一脸难色,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这才悄悄摸进怀里,掏出一本陈旧泛黄的古籍,不舍道:“这本《九阳剑谱》送与殿下可好?”
谁知孟昊天当场扳起面孔,道:“你也忒小气了,我王府观海楼要啥剑谱没有?你打叫花子呀?要是上好玄功心法,保不准本世子还愿意瞧上一眼。”
张天宝愣住了,咋就没想过这一层呢?王府的观海楼乃世间最著名的武学宝库,自然有比《九阳剑谱》还要珍贵的剑谱典籍了。况且世子殿下的母亲生前就是闻名天下的剑道高手,赫然有江湖前十大的实力,江湖百事通更曾把她列在剑道高手第二位,仅次于当年鼎盛时期的剑圣胡罡刚,就连未曾一败的剑魔江水长都只能排在她的后面,位居第三。
张天宝一脸尴尬,悄悄把手缩了回来,道:“殿下想要玄功心法龙虎山倒是有,那可是本派的镇山之宝《玉皇经》,唯有掌门才可修炼,贫道也瞧不得一眼,另就是《悟真经》,乃贫道最具天赋的师弟张道忆所创,它日殿下若光临龙虎山,贫道愿尽力借与殿下阅读。”
孟昊天蹙了蹙眉,道:“这都是空话屁话,想懵我是吧?”
张天宝脸色大变,尴尬异常,这可是世子殿下飙的前奏,不敢怠慢道:“贫道哪敢欺骗殿下呢,都是大实话呀,要不殿下你说该怎么办?”
孟昊天瞧着惊悚不已不知所措的张天宝,微微笑着,道:“别紧张,我也知道你是尽力了说的是实话。咱们说点实在的,你们龙虎山上就没几个特别漂亮的尼姑吗?年轻俊俏身段出彩的,要原装货,你们张家那些道貌岸然心理阴暗的臭道士用过的本世子可不会要,这总能办得到吧?当然,那《悟真经》也还是要瞧上一眼的,至于《玉皇经》我自会想办法。”
张天宝异常意外,忍不住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孟昊天俊俏的脸蛋一变,道:“怎么了?不乐意?你们张家霸占着那么多尼姑用得完吗?别大家都用搞乱了辈份就不好了。”
张天宝满面涨得通红,道:“贫道修的是童子功从不近女色,殿下想要几个俊俏尼姑贫道惟有向掌门师兄讨要,想来还是能办到的。”
孟昊天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张天宝,道:“嗯,这才上道嘛。”
依然满面通红的张天宝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却念起了《度人经》来:“祖师爷可别怪呀,为了龙虎山之千年大计,贫道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孟昊天搂着张天宝走回听涛亭的时候,洪云和玉清两位都微微笑着,让张天宝好一阵心虚,只好讪讪的跟着笑。
还没等孟昊天开口,洪云道长就抢先道:“请殿下放心,龙虎山能给的条件武当山都给,就算是掌门师兄才能修炼的《黄庭经》也一概对世子殿下开放,武当山的就是世子殿下的。”
洪云的表态让孟昊天十分满意,道:“好说,好说。”
孟昊天明白,他和张天宝的对话必然被他们听到了,就那么点距离,以洪云和玉清这般高人断然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只是可怜了张天宝这个懵懂老道,此时才知道着了世子殿下的道,那把老脸赤红赤红,极不自然的跟着世子殿下,来到了憨龙憨虎的居所。
憨龙憨虎的居所离临湫阁并不远,憨龙憨虎早已起来举了一轮石磨,这是孟魔头要求他们每天必练的苦力活,每人每天举千斤石磨三千下,现辰时还未过,他们就已经完成了全天的训练任务,此时正蹲在地上看蚂蚁呢。
孟昊天微笑着走过去拍了拍憨龙憨虎的脑袋,道:“别看了,龙虎山和武当山上的蚂蚁比这的可大多了,听哥哥的话,都学艺去,早点学成下山好帮哥哥的忙,顺便摘点山楂回来,哥哥做冰糖葫芦给你们吃。”
憨龙憨虎这对笨笨憨憨的活宝对着孟昊天列着嘴,傻傻的笑着点头,嘴角还挂着口水。
张天宝和洪云这两位神仙高人瞬间瞠目结舌,这么轻松就搞定了?当日他们和王爷三人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都徒劳无功呢。
孟昊天取出锦帕为憨龙憨虎擦掉嘴角上的口水,道:“你们到龙虎山和武当山后,要记住自己是小王爷,不能让人欺负,谁敢欺负你们,你们就往死里打,有哥哥给你们撑着,大不了让孟魔头带领咱孟家铁骑踏平他们的山头。”
孟昊天用手指着张天宝和洪云,道:“不过你们要记住,哥哥指给你们看的这两位分别是你们的师傅,你们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打的。还有山上的尼姑妹子,你们能躲就躲,别惹她们,自古红颜祸水,谁知道她们是不是想勾引你们趁机混进王府的呢?如果确实有喜欢的小尼妹,也要让哥哥调查过才好交往,记住了。”
憨龙憨虎依旧傻傻笑着,不断点头。张天宝和洪云两位神仙高人心里却凉了半截,甚至有些惊悚,世子殿下这番话定然会让憨龙憨虎掀起不少风波来。不过为了道统的千年鼎盛,这徒弟是必须得收的,只求山上的徒子徒孙们别招惹这憨娃儿就是了。
一切安排妥当后,憨龙憨虎当天就出,孟魔头派义子郑成杰和陈敏雄各带领三十铁骑护送,郑成杰和陈敏雄属四犬中的“狼犬”和“猎犬”,排行第七和第八,是赫赫有名的从三品平寇将军和平虏将军,各掌两万铁骑精兵虎符,特别擅长行军作战,对阵法机关也有研究,由他们护送,孟魔头才较为放心。孟魔头要求他们一路同行经武当山后再取道龙虎山,张天宝和洪云对西北王的安排不敢有任何异议,显然,这样的安排是合理的。
憨龙憨虎虽然心窍闭塞,灵智不开,但他们对亲情显得格外强烈,他们与世子殿下那种依依不舍的离情别意甚至把在场的人都感动了,瞧得出来,哥哥就是他们最大的依赖。
看着渐渐远去的队伍,孟昊天的眼眶再次湿润了,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游历回来后,自己的感情无端的多了起来。悄悄躲在王府门口的老宋竟然夸张的哭得唏哩哗啦的,仿佛憨龙憨虎是他的儿子一般。当爹的孟魔头只是红着眼睛,还说是被风吹的砂进了眼。
孟昊天走过去拍着老宋的肩膀,道:“人总是要分离的,你又不是他们的爹,别难过,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走,我带你喝酒去,别让那老刀把子太消遥了。”
老宋用衣袖擦了擦那把老泪,列开嘴露出了招牌的满嘴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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