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的灵识刚刚触及玉简,玉简之外的麒麟顿时在虚空中崩腾,似乎喜悦欢畅,向叶孤城而去。
噗
就此融入叶孤城胸腹。
叶孤城的额上三分处,有白茫茫的雾气氤氲,一道人影与众多神兽显化,都是如拳头大小的虚影,在其中腾挪飞驰。
一旁剑魂看着这一幕,心里愈加忐忑。他虽只是一个灵体,但当年也是仙宗的长老以大神通演化,因此对仙宗感情极深。关于这三道玉简,他也不知它们的具体来历,只隐约知道,当年的仙宗覆灭,与此有关。因此,若是能将这三道玉简中的剑法传承下去,对仙宗而言便算是极大的好事。
“他的天赋是我生平仅见,如果连他都无法参透剑诀,日后这三道玉简,就长埋地下吧。”剑魂的目光从叶孤城身上移开,望向远方,环顾天地,“现在天地大变,轮回重塑,我也该出去走一走,这个年轻人所持的孤城剑也算是绝顶,就连剑鞘都十分神异,我若能入驻其中,再辅以他方才的那一道剑笼,倒也不算委屈。”
叶孤城的意识,此时浸在一片茫茫海洋中。
这是剑气汪洋,无穷无尽,无边无际,每一滴海水中都有无数的剑意演化,道道剑气崩碎重生,就像一个世界的新生往复。
叶孤城的灵识在汪洋中延伸,从脚下十丈开始,直至数十里,眉间皱得越来越紧,察觉到了要领悟这一剑诀的棘手。
这道剑诀的剑意浩瀚,显化成型后正是他所置身的这一片海,海上每一滴水都蕴藏着种种变化,也正是各类型的剑意。也就是说,要将这道剑诀完全修习,便必须将这海上每一滴水中的剑意全部参透。
这道剑气的神异在于,它以一剑衍生出无数变化,这海上无尽剑气看似各有不同,实则都由那一剑演化。这和他的剑笼大相径庭,剑笼是以万千种剑气组合而成,以他的直觉和阵法将它们糅合一处,堪称万法化一法,这套剑诀则恰恰相反。
他每参透一滴海水中的剑气,海水便蒸一滴,若非是他以灵识时刻注意,都未必能察觉到这一变化。
他的眉毛又一次皱起,这海水茫茫,任他在剑法上再如何有天赋,要将这一整片海全部参透,没有百年也是妄想。
他抬头再看汪洋上方一直奔腾的圣兽麒麟,麒麟双眸澄澈,如同一个不喑世事的孩子,在它四周是各色的火焰,火焰中也同样有剑气在缭绕,一条条交织,像是符文所铸的锁链。
“如今看来,突破点也应该就在它的身上了。”
接连过去三日。
剑魂还在等待,他不急不躁,一开始的忐忑也在这三日里尽数消散。他已经等待了数千年,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对他来说就像眨眼那么简单。
叶孤城站在那里无动于衷,一开始涌动在全身的元力也不知在何时停歇。
剑魂的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叶孤城身上,对四周书架上的玉简则视而不见。他在守护试道会场的岁月里,已经将所有的玉简翻来覆去看过无数遍,对每一个都无比清楚。
他是当年仙宗留在这世上最大的传承与宝藏。
现在,这个宝藏正在等待一个人,一个不知能否再回来的人。
剑魂的心里没有底,这三道玉简对他来说也是未知,他不是没有想过要瞧一瞧这玉简中剑诀的庐山真面目,但是一直都不得其法,再加上他形体特殊,连灵识都没有,根本无法一探究竟。
又过三日。
剑魂回头望向远方某处,那里有一声声呜咽似的尖锐鬼哭狼嚎,而秘境天上的沉沉乌云似乎也变得更深,将所有的光明全部埋葬,今日开始,这里便是真正没有光明的永夜之地。
他低声喃喃,“轮回重建,现在十八层地狱也要重开了吗?拔舌地狱重现世间,也难怪会引起鬼神之泣。那人的野心倒真的不小,我早已看出他意欲与天道争雄,看他现在几年时间将秘境变幻地天翻地覆,难道是要持天地轮回,将天道取而代之?”
剑魂再度抬头,“天道无形无相,偏偏有所灵智,还时有杀心,这片天地的秘密实在太多,这一场大乱之中,不知将会扯出多少万年惊世的隐秘。”
又接连三日,叶孤城身上的气息忽然开始变得微弱,远处的剑魂顷刻间察觉到这一情形,猛然起身,走向叶孤城。
剑魂似惊似愧,“难道说,他也失败了?”
这一场参悟是他临时向叶孤城所推荐,并且深深知道会有凶险,这三道玉简在千年前就害死了无数天骄,可见非同一般。
“今日,如果叶孤城真的出了意外,一切都是我的罪过!”剑魂的惭愧压在心头,“以他的天资原本有大好前程。只盼,千万不要出事!”
几个时辰之后。
叶孤城的气息迅速萎靡下去,心跳和脉搏也变得若有若无,正是垂死之前的灰败迹象,他的双鬓原本就在这几年里生出了一缕缕白,被他束在后方,于是鬓边花白,现在突然之间白像是颜料的晕染,在极短的时间里四下散开,并迅速蔓延至整片头顶。
剑魂在一旁手足无措,当看着叶孤城在他面前渐渐死去,他忽然开始自责。
半个时辰后。
终于,叶孤城的心跳戛然而止,就连脉搏和呼吸也全部消散。
“真的失败了?”剑魂失魂落魄,身上的光芒闪烁,忽青忽紫,这是灵体情绪变幻,不够稳定的缘故。
然而,叶孤城满头苍白如雪的长忽然开始延伸,在剑魂震惊的目光下,迅速如瀑一般流到脚下,从脚下一直蔓延,蔓延至身后十丈,百丈
“这是?”剑魂惊诧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孤城,“难道说,他还在参悟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当叶孤城的长,蔓延到数里外,就像一条洁白光滑的毯铺满整座空间,就像一条银白色的河流汇聚流动。
当他白三千丈,当他了无声息。
渺茫天地下,孤城剑忽然一声剑鸣。
叶孤城的白还是迅速脱落,每一根白落下,都犹如剑气崩毁,都有一阵风拂过,都在悠悠空间里勾勒出一笔深深的痕迹。
一旁的剑魂低头,看着白衍生的剑气在地面划出一笔怪异的线条。
“他的剑意,已进入每一寸身体肤。难道说,剑诀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