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钦推开的并不是垂花门的大门,而是内侧两根柱子间安装的一道屏门。
他有些鸡贼地对宋星说:
“咱们今天不进这个二门,都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咱们啊走这个屏门,等到有大年节庆的时候再进二门。”
宋星只注意到时钦竟然还知道什么叫屏门,并没有注意他后面的话。她跟着时钦走进这间敞亮方正的院落,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让她惊讶的是,院子里一片安静,像是一户住宅而不是饭馆。
时钦带自己来这里干嘛?
她心中充满疑问,却很快被这宽敞得有些惊人的院落吸引了注意力。
垂花门同大门不同,大门开在东南边,取紫气东来。占的是八卦中的巽位,引进的是东南风,挡住的是西北风。
而垂花门则开在整个院落的中轴线上,屏门一开,整个院子的风景尽收眼底。
“你还知道屏门?”宋星惊讶道。
时钦一脸自信,却不回答宋星的问题。
宋星一走进院子,就现脚下的深灰色砌砖比墙砖新很多,一看就是刚铺好。
“这难道是……火山岩?”
宋星蹲下,打开手机的电筒细细去看那石砖的纹路。
她微微皱眉,火山岩大多采自深海,脚下这块石砖虽然颜色好看,但是易于反碱、反白。
宋星皱起眉,从前她家翻修四合院时,父亲是特意要求不要用火山岩的。
时钦看见宋星对着地砖皱眉,笑笑道:
“看出是火山岩了?”
宋星点点头:“这砖不耐用。”
时钦一脸得意:
“这可是千年火山的火山泥,从光京海边运来的,在光京经过特殊处理,不仅不会反白,而且很耐磨。”
宋星刚想问时钦怎么懂这么多,刚站起身,就被院子中间的花架吸引去了目光。
花架由防腐木搭成,因为院子够大所以花架也搭得疏朗。花架下,一个方形石桌边上四个石凳子,上雕刻着兰花图样。
围着石桌石凳,一圈特意留出的土地,从土地里长出的藤虽然是枯的,但看繁密程度,到了夏秋两季,整个花架都会被绿色爬满。
“这里,种的是葡萄啊?”
时钦只吃过葡萄却没见过葡萄叶,见宋星说是就也点头称是。
宋星有些羡慕这户人家,中秋夜坐在石凳上喝茶,透过葡萄藤看天边的圆月,真是一种享受。
要说吃住,果然是老一辈的帝都人最讲究。
不愧是皇城根边,天子脚下。
时钦看宋星眼里露出艳羡,知道她一颗少女心又蠢蠢欲动,对着葡萄花架下,石桌石凳边的一块空地问她:
“你说这里装个秋千好不好?”
宋星望着葡萄花架,又听时钦说秋千,想起禁书《金*梅》中“醉闹葡萄架”那一章,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这就是不读书的好处了,不读书想不到这么多。
她是读大学上古代文学课时,听到老师说起,《金*梅》之前的长篇小说,都取材于历史或神话、传说,而明代《金*梅》是以社会和家庭生活为题材,为清朝《红楼梦》的出现做了铺垫。只可惜这本书是禁书,老师小时候费尽周折也看不到。
宋星赶上了互联网商务遍地开花的好时代,又听说《金*梅》中有许多描写明朝服饰妆容的文字,怎能不从上下单买一本。
脸红心跳地看完了,虽然没全看懂,但对“醉闹秋千架”这一章印象尤为深刻,今天被时钦这一提起,心跳又快了起来。
时钦见宋星脸骤然红了,赶紧拖着她进屋。
“别在院子里站了,看你这脸冻的,围巾都没你脸红。”
时钦嫌弃地看了一眼宋星脚上的UGG,觉得这sh黄色的确配不上宋星。又觉得宋星身上这套羽绒服也太丑了,而他精心选的BUR羊绒围巾,好像也有点不上档次。
他心里纳闷道,以前觉得宋星品味很好啊,穿什么都好看,怎么现在哪件单品放在她身上都配不上她了呢?
宋星还没看够这院子,松开时钦推她进屋的手,结结巴巴道:
“我不是冻的,哎呀……你这个人怎么平时都不看书呢?”
时钦的脸冷了下来:“我怎么不看书?《足球小将》《灌篮高手》《七龙珠》《幽游白书》……我看书的时候你还玩泥巴呢!”
宋星气不过:“哎呀你去买本《金*梅》就知道了!”
时钦这几天满心都在这院子上,还以为宋星嫌弃院子里只种了葡萄,没种梅花,感觉有些泄气,掏出手机给银叔拨了个电话。
“一会儿给我买本《金*梅》,我好好研究研究。”
银叔放下电话老泪纵横:
“孩子大了啊,开始研究这种书了。”
时钦为让宋星满意,带她走遍了抄手游廊、正屋三间大房,东西厢房和各自的耳房,因为还没装家具,宋星不过就是感叹了一下这屋子的宽敞,却越走越诧异。
屋内都走遍了才看出来,这的确不是一个营业场所,更像是一户刚翻修完毕的住宅,那时钦大晚上带自己来这干嘛?
走到正房后面的后罩房内,宋星终于忍不住问了时钦,时钦这才推开了后罩房的窗户。
后罩房后面一片围廊,围廊外就是一片水潭。对岸灯光闪烁,竟然是后海的码头。
“你不是喜欢这儿么,特意带你来看看啊。
后海,四合院,红糖胡同……
宋星恍然:“这里是荣震说的那个,海苑的老板名下的四合院!”
时钦微不可察地笑笑:“现在,在我名下!”
为这院子,设计团队来了至少十几个方案,院子里每个角落的翻新细节都是自己最终敲定的,连门的板材他也是看过了样品后,定了用游艇上做甲板才会用的柚木,才让上了红漆。
为的,就是宋星此刻惊喜的眼神。
时钦藏起手上看板材时被木头扎破的伤口,安静地享受宋星惊讶的目光。
“这么大个四合院,又在后海附近,你还用了上好的地砖和木头……”
宋星望着后院种的紫丁香、黄刺梅、和玉兰……一看就是有年头的老树。
时钦不无骄傲地道:
“这房子以前是一个老植物学家的故居,后来被一个毫无情趣,满手铜臭的南海商人买去了,他又不住,你不是和荣震说你喜欢这里么,正好给你当个工作室!”
“我已经垫高了地面,每个屋子都装了地热,保证冬暖夏凉!沟渠都找明白人挖好了,就是下三天大雨淹到香山也淹不了你这儿。我还在围廊后面加了电网,全屋的烟喷以及红外线防盗系统、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外人敢翻进来直接接通最近的派出所和我的手机。“
”这里地儿大、有文化气息、位置好找,陈于是说的几项要求全都满足!葡萄架下再安个秋千就齐活了。”
时钦将房照直接拍给了宋星。
宋星呆住了,这么大个院子,改了这么多地方,这么多树……
“这得花多少钱啊……”
时钦挠了挠头:“确实没少花,我半年白干了!”
宋星心疼地望着时钦:“花这么多钱,就白给我了,你多吃亏啊……”
时钦仗着身高的优势揉了揉宋星的头:
“那怎么是吃亏呢,我也没给别人啊……”
他将宋星拥入怀中,望着后海的已经结冰了水面,远处后海清吧里隐约飘来了情歌吟唱。
“我给我女朋友买套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