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内室左侧。
其他叔叔继续搬东西,极修老大一脚平放在药桌上,他的左脚被一根长长尖尖的利刃刺穿,云月端着纱布和药膏等候白袍医者指示。
白袍医者用布缠住利刃顶端,用力握住,满脸歉意的提醒,“我要拔了,忍住!”
极修老大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挤出英勇,“拔!”
“噗嗤——”
白袍医者一用力,血液四溅,白色利刃被鲜血染红,格外醒目。
极修老大冒出一身冷汗,咬着惨白的唇瓣狂吸气。
那暧昧不清的声音,飘飘荡荡的传进外面那群医者的耳中,遐想出无数种令人窒息的画面。
白袍医者快速上药,很快包扎好伤口。
极修老大指着桌上那根利刃,抖肩骂道:“这种危险的破玩意能随便乱放吗?你存心害老夫是不是?”
“一时疏忽!”白袍医者郑重的道歉,手忙脚乱的包好沾血的利刃,随手塞入暗格。
白袍医者起身后,走到弈木渊身前,郑重的躬身道歉,“阁下抱歉,这些工具我不打算转让了,请原谅我的冒失,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请归还,你的东西我也会如数归还。”
弈木渊挑眉,心平气和的问道:“后悔了?”
“很抱歉,我刚刚才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些工具我不能转让。”白袍男子连连道歉,诚恳的请求。
“言而无信可不好。”弈木渊脸色一沉,声音也冷了几分。
白袍医者推出大箱子,连连躬身,态度诚恳的请求。
云月和其他叔叔被预料外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弈木渊使了一个眼色后,众叔和云月会意,悄悄的搬起剩下的东西,无声无息的聚集在一起。
弈木渊衣袖一拂,云月几人全都被转走,白袍男子言明手快的抱住快要消失的弈木渊,用力往后扯。
“磅——”
一股强劲的热浪四散,白袍医者被撞出门外。
黑衣医者心惊胆颤的跳起,在走廊走走停停,假装路过。
弈木渊急忙起身,弹走身上的灰尘后,大步离开。
那些医者看得一愣一愣,面染红晕的嘀咕,“刚刚还喊疼,怎么现在就走的脚下生风?”
黑衣医者面沉如水的提醒,“不是上药了吗?”
众医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诶诶,老大追去了,小老大,这算死缠烂打吗?”
“算吧——”
“老大果然是老大,涉及的领域都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
众医者目送纠缠弈木渊的白袍医者离开,打从心底佩服。
黑衣医者远远望见吃瘪的白袍医者回来,急忙躲回自己的房间,其他医者也急忙散开。
白袍医者急匆匆的回房,拿出暗格里的尖长刀刃,擦拭干净后叫醒风花娘。
“敏敏,你看,这是叔叔的东西对不对?”白袍医者将利刃递前,激动的问道。
风花娘仔细打量眼前的东西,沉重的点头,“不是早就不见了吗?怎么会在你这里?”
白袍医者见风花娘点头喜出望外,激动的解释,“我也不知道,今天搬东西时有人踩到了,我今天才现,我之前有现房间里的东西被动过,一定是叔叔不小心留下的!”
风花娘眉头紧簇,用力握住利刃,见没有受损后,震惊的反问白袍医者,“这么说,叔叔没死?”
白袍医者喜极而泣,哽咽道:“当然,这根利刃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太好了,叔叔没事真的太好了。”
风花娘湿了眼眶,悲喜交加,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那种情绪应对。
“你个混账,你的东西呢!”风花娘视线一转,现里面的干净的连根银针都不见影,顿时火冒三丈。
“被他们拿走了。”白袍医者羞愧的低下头。
风花娘忍无可忍,“白执兀!你真是够了,当初是你求你叔叔教你医术,现在又卖给别人,叔叔要是知道会被你气死!”
白袍医者执起风花娘的手,展颜一笑,“没关系,我已经决定改行了,叔叔即使还在也肯定不行医,这样也挺好的,余生就悠哉悠哉的过好了。”
风花娘愤愤然的抽回手,“要悠哉你自己悠哉,我可忙着呢!”
白袍医者推出大箱子,得意洋洋道:“那我去给敏敏帮忙。”
风花娘别开视线,想要大骂一顿却没有丁点怒火,面对挚爱的人,再大的火气都会不着痕迹的消失。
“你要是过去,你的医楼怎么办?”风花娘爽快的盖上箱子,挪到自己身边。
白袍医者摆摆手,欢笑道:“还有那小子呢,没事,交给他们就好。”
隔壁的医者偷偷的开了小窗户偷听,听到转行的话差点吓昏过去。
黑衣医者扶着额头,东倒西歪的走回房间,呆呆的念叨,“大哥竟然要改行做风花爹?”
其他医者也被打击的不轻,几人振作之后跑去黑衣医者房里鼓励他面对现实。
左边厢房哭着哭着笑了起来,隔壁厢房笑着笑着哭了起来。
奇妙的哭笑声,飘飘荡荡,荡出难以面对的鼓励同时,也荡走藏积的阴霾和悲凉。
“吱呀——”
两人痛哭时,房门轻轻的被打开,门外站的是一名白衣蹁跹的公子,她只让他们跟她去一个地方,两人就稀里糊涂的跟去
夜色渐深,龙浩都城偏僻荒山,人影稀疏。
三人在月下漫步,不知不觉随四溢的药香漫步到傥叔叔的院子,傥叔叔在房中整理今日收获的东西,傥叔叔整理小箱子时,动作僵硬的拿出一排保管极好的银针,他拿出几根打量,眉心僵硬的蹙起。
两人在门口看到那抹飘逸且沧桑的背影顿时泪流满面。
“叔叔!你真的还活着!”白执兀拉着风花娘冲进傥叔叔的房间一把抱住痛哭流涕,他实在难以置信,当日他亲眼见傥叔叔跳下雪渠峰,他跑到悬崖时他已经消失在深渊里,但是这个叔叔是他的傥叔叔,是热的,是有血有肉的。
“叔叔……你真的还在。”风花娘也泣不成声,一转眼叔叔已经老了,他们也已经大了,他跳崖,那两个小家伙也分开,医者还在行医,只是不再热心,当年负责抓药的小女孩当了风花娘,他最得意的徒弟成了恶名远扬的毒医。
物是人非!
傥叔叔握着两人的手,热泪撒下,一转眼很多年过去,他吃了驱梦散都忘记不了心寒的过去,他浑浑噩噩到现在,不愿再给世人医治,不愿再当医者,也不想跟以前的白神医有任何关联。
“傥叔叔——”云月站在门中央,笑笑着唤道,傥叔叔回头,送出一抹感激的眼神,云月眉梢微扬,笑着补充,“你看看谁来了?”
云月话落,迅速闪到一边,一名身穿黑袍,肌肤因常年试毒变得白无血色的男子,男子看见傥叔叔的那一刹那差点被狂喜吞噬了理智,他过于激动以至于他走不动。
他一心只想洗清白神医的罪名从来没想过他还活着,或者说他相信但是一直没有找到,而白神医大概也以为残血毒医死了,再或者他找了很多年没找到以为他真的死了,所以才不管他的罪名。
傥叔叔看到自己的得意门生顿时泪流不止,他艰难的哽咽几下,坚硬的朝残血毒医招招手,“残雪……。”
“师傅……。”残血毒医飞奔一扑,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那般嚎啕大哭,“我已经解毒成功了,可以澄清师傅的清白了,我真的做到了……。”
冷漠世人逼跳崖,神医弟子变毒医试毒,他尝过无数剧毒,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游走,只为一朝成功还恩师清白,而他现在做到了,成功了,也研究出很多无解毒药的解药,他没有给白神医丢脸。
傥叔叔心疼的看着那张被剧毒折磨到惨白的面容,心痛如刀绞,他以为他早就被遗忘,遗忘他的无辜,遗忘他的绝望,但他却被记得,深刻的记得。
那一夜,一名白衣女子打出无数道水色壁障,她请人使用异术,放出白神医灵魂深处最深刻的光影,从而追溯到更久远的一些事情,木家三上主儿时第一次离开木家,浑河村的村民用他来勒索木家。三上主一怒之下调换了附近的树木,那些树木经过浑河村的浑河谁灌溉长成参天大树,从而产生了毒素,吃过那颗大树的果实的人十天八天后才会出现中毒反应,但是轻微的毒素白神医轻而易举能解,但是人类的贪婪,导致他们不听劝阻导致越吃越多,最后还全吃光。
那个时候村民们都还没有出现中毒反应,直到某天白神医路过救助一些病患快要走时,毒素才开始起作用。但那些根本与白神医无关,白神医说可能是果实的问题,但由于当时果实全部被吃完找不到果实来作证,白神医才背了这个罪名。
而那些平时多次受白神医恩惠的人因为他的一时窘迫而将白神医逼上雪渠峰,白眼人之心比那毒果还要毒。
如今真相大白,世人皆愧对白神医。
他无心医治以后都不会再出手相救,而这一切,都是人类逼他这样做的!
另外云月亲自演示了如何在反噬时快速治好,她将自己弄到反噬后一口气将血引绝喝下,只见她呼出几股热气,反噬的迹象立即消失。
云月的一举一动都被世人看着,她的反噬是真的,血引绝也是真的,完好无损也是真的,很多人都相信是真的,残血毒医没有骗他们,血引绝真的可以治好反噬,只是他们没有没有胆量才会连喝都不喝就说残血毒医想害他们。
世人皆信影像里的内容,白神医沉冤得雪,残血毒医的功绩深入信心,两大惊才艳艳的医者将会以另一种方式造福各地子民。
云月回相府跟赫连父子他们一同为傥叔叔庆祝,众人欢庆时,一道高大落寞的身影走了进来,他悄无声息的去了一个种满花花草草的院子,黯然神伤的呆坐。
“还是没有找到嫣茸吗?”云月担忧的问道,她刚来的那时候就知道嫣茸不在,或者她是故意躲着湮麟君,她也找遍各地,但都没有嫣茸的下落,湮麟君落寞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放心吧,我最近遇到许多倒霉事,一难换一遇,我折掉这部分语气。”云月毫不犹豫的为湮麟君他们花掉积攒已久的云月,这运气她是等着找高阶异士所在地用的,如今牢笼已经找到,她也可以大方的用在其他地方。
湮麟君不想云月插手他们的事,只是事到如今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他想见他的嫣嫣。
云月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见那股神秘力量不着痕迹的渡入湮麟君体内。
云月离开相府到四周去游逛,她听着周围的人刺耳的议论声,没有一色神色起伏,她的眸光时不时的扫动在一些建筑物上的匾额,渐渐的也记住都城的大致面貌。
云月辗转走动,将都城逛了差不多半圈,她走来走去却没有按原路折返,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何处,她在原地查看四周,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一抹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