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闻言,面面相觑,唏嘘不已,他们只见过请求从轻落的,从未见过还有人请求加刑,何将军的举动看得其他人摇头晃脑,皆感觉不可思议。
浩帝一脸严肃,满目怜惜,眼角却勾起痛快的弧度,“何将军这些年也是劳苦功高,军刑太过残忍,念你只是一时歪念,禁足就足够了,何将军快起来吧!”
赫连丞相拉着赫连剑台站在一边,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察觉到何将军心怀鬼胎,像他那么会打算的人不可能有轻罚不受还请求重罚。
何将军不肯起身,一直跪求浩帝收回成命改重罚,其他大臣怎么拉都拉不住。
浩帝悠哉悠哉的起身,语重心长的劝说,“何将军,军刑伤身,寡人怎能忍心伤你,你就府里好好休息吧,念你劳苦功高,寡人派一些暗卫军给你使唤,有什么事情使唤他们去做就行了。”
其他大臣听到暗卫军全都一脸羡慕,能赐予暗卫军可是最高荣耀,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如今被受罚的何将军获得,许多大臣都红了眼。
何将军刚推辞就被大臣们骂不识抬举,一排训练有素的暗卫军从门外进来,站在何将军身前,不卑不亢,完全看不出能被使唤的迹象。
“哦对了,赫连丞相。”浩帝突然想起了什么,和蔼可亲的看向赫连丞相。
赫连丞相怔愣片刻,连忙出列,“微臣在。”
浩帝指着桌面上的奏折,和颜悦色的吩咐,“寡人最近身体不适,不能专心批阅奏折,赫连丞相帮寡人把这些奏折批了吧!”
浩帝话落,全场再次哗然。
“喂喂,老夫没有听错吧!陛下让赫连丞相批奏折,这是怎么回事!奏折怎能随意代批啊!”
“没有听错,林管事都把奏折拿下来了,真的要让赫连丞相批!”
“陛下怎能如此鲁莽!”
“并非鲁莽,你看陛下都这么厚待何将军,不能厚此薄彼啊是不是,赫连丞相如今可是皇亲国戚,哪能不厚待,陛下要是偏待,怎么跟殿下交代?”
“原来如此,也对,这样看来的确公平多了,陛下也真是用心良苦啊!”
“……”
大臣们议论纷纷,最终的讨论结果,皆对此表示理解。
只有何将军才感受到天差地别的偏待,刚想冲上前去制止,暗卫军挡在前头,用眼神逼退何将军。
赫连丞相在惊愕中接下奏折,不知浩帝是要闹哪出,林管事在赫连丞相耳边低语几句,他呆愣的点头,随后让赫连剑台接下剩余的那些奏折,待林管事走出大殿时,高台上的浩帝早已经不知所踪。
赫连丞相和赫连剑台抱着沉重的奏折紧跟着离开,其他大臣也陆陆续续离开。
何将军憋着万丈窝火,不敢泄,等冷静之后才甩袖离开,暗卫军步伐整齐划一的紧跟。
浩帝的小小举动,无形的改变了朝中局势,摇摆不定的大臣们,开始有意无意的朝赫连丞相那边倒戈。
赫连父子回到相府时,府里的人才刚刚睡醒,赫连父子一回来就着手批阅奏折,众叔和往常那样悠闲的各干各的大事。
弈木渊和极修老大在大厅商量仙境的事时,突然一亮奢华的马车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
黑楠木海东青纹路的车身,雕梁画栋,技术巧夺天工,车身前下方雕刻的花草皆为金叶,宝石花心,车内皆是硫金镶钻嵌宝石,四角立着白玉为身的车梁柱,
四周的墙壁全是清泪寒玉雕砌而成,琉金雕成的兰花在寒玉之间尽显妖艳的绽放,烟青色的垂暮帘随轻微的晃漾。
极修老大看呆了片刻,众叔皆一头雾水
“这是谁的马车?这么大派头?”
“看这样是皇族,竟然能找到这里来,不简单啊!”
“你们觉得是皇子还是公主?”
“公主是来找少爷的,皇子肯定是来找小姐的,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要找老爷。”
众人聚在一起交谈,他们越看那座马车越觉得大事不好。
忽然,一名男子从里面走出来,那人一身金蓝色长袍,衣摆处绣着的繁叶纹和他头上的金色冠交相辉映。
挺秀的身材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双目斜飞,面目俊雅,却又英气逼人,神态甚是潇洒。
一双凤眸如亮叶璀璨,半披散在背后的墨,泛着诗意光泽。
极修老大见到陌生的来人,二话不说先戒备。
“小修,住手,这是大皇子。”弈木渊压低声音阻拦要冲上前去“严刑逼供”的极修老大。
“大皇子?”极修老大闻言,站回原地,和弈木渊交头接耳,“不太像啊,大皇子以前经常来找少爷的,不是同一个人。”
“这是南翼国的大皇子。”弈木渊雅眸一凛,藏在袖中的两指已经开始凌空点动。
大皇子上前,礼貌的询问月云,如此客气的态度让极修老大感觉大皇子不是与自家小姐敌对,态度自觉的转好。
“不知这位公子找我们小……公子有何贵干?”极修老大热情招呼,顺便开门见山。
“本殿是来请月云驸马回南翼皇宫商量婚事,他说他住在丞相府,本殿就过来看看。”大皇子客气的回道。
极修老大和弈木渊面面相觑,谁也理不清楚是什么情况,驸马?小姐勾搭上南翼的公主了?哎呦喂,这简直胆大包天啊,勾搭皇子就算了,不对!这更加不能算,小姐怎么可以勾搭别人?
“冒昧问一下,大皇子说我们家小公子是驸马是怎么回事?我们没有其他意思,实不相瞒,我等是小公子的贴身侍卫,专门保护小公子安全,小公子的行踪,我两需要确保安全才能说出去。”弈木渊将算盘塞给极修老大,突然摆起架子。
“三公主早已经对月云倾心相许,翼帝和翼后对月云驸马也很满意,前不久我们都见过,本殿这次前来是特地带月云回去商量婚事。”
大皇子本想不对毫不相干的侍卫说此事,不过对上弈木渊两人那掩着高深凌厉的眼睛时,自然而然的如实相告。
极修老大两人闻言,眉头皱出个川字,小姐还干过这种事?要做三公主的驸马?
上次云月误食特制药一事过后,云月颠覆了所有人对她的印象,府里的人对云月的看法有了潜移默化的变化,此时一听俘获三公主,两人毫不怀疑,直接相信。
极修老大快要头疼死,自家小姐换了装拍拍衣摆走人留下这对烂摊子给他们,大皇子此时话已经说开,他们要是糊弄,门外那群暗影肯定会冲进来,刀光相见。
极修老大无声无息的退后几步,留弈木渊一人在前,大皇子话落还一会都没见两人回应,想要自己进去找。
弈木渊沉默一会,拦下大皇子,一脸惋惜,“大皇子,实不相瞒,我们公子怕是要拂了大皇子的好意了。”
“这是何意?”大皇子停步询问。
“大皇子可知我们公子是哪里人?”弈木渊拉开椅子,示意大皇子坐下,慢慢谈。
“月云功力非凡,又住在龙浩,当然是龙浩国的人。”大皇子回想他所知的月云信息,肯定道。
“非也!大皇子有所不知,其实我们公子,是风雪国的人,风雪国有古规,想必大皇子也是清楚的,所以只能拂了大皇子的好意了,驸马一位,还请三公主另觅真子。”弈木渊递上一杯茶,面携歉意的回道。
提及风雪国,大皇子面色骤变,极修老大两眼一脸,暗叹弈木渊机智。
老夫刚刚怎么没想到呢!推给风雪国,什么驸马都省了。
大皇子扶额沉思,似是感觉到问题棘手,他自己先入为主的以为月云是龙浩国的人,自家皇妹倾心,他并未追查其他信息,此时一听是风雪国的人,十分头疼。
要是如实和三公主说,整个南翼皇宫肯定会暴动,他也进退两难。
弈木渊见大皇子要知难而退的模样,朝着极修老大使了个安心的眼色,悠然自得的为大皇子续杯。
“风雪国那边,摄政公主已经在推翻古规,现在摄政公主占有一半国民支持,本殿会前去助力,相信不久之后,风雪国会更改古规,允许通婚,三公主与月云的婚事也不成问题。”大皇子为了自家皇妹的幸福,仅在片刻的时间里,想出一条妙计。
弈木渊意识到大皇子会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他话落不久,已经想好如何应对邀见月云公子一事。
“推翻古规一事,我们也早有耳闻,若是古规能推翻,那也是四国的一大喜事,只不过,即使古规更改,我们公子恐怕也不能成为三公主的驸马。”
“这又是何意?”大皇子略有不满的问道,他总感觉弈木渊两人像是另有针对,和气的态度渐转。
“实不相瞒,驸马一位,我们公子早在很久之前已经被另一名公主定下,所以,怕是只能拂了三公主的好意。”弈木渊和善的笑了笑,说的无比真实。
大皇子呆愣一会,快速刷选出四国之中试婚年龄的所有公主,没有筛选出能与自家皇妹一比高下的人选,渐渐的自信起来。
“能够告知月云是被哪位公主定下?南翼的驸马会比其他国家的驸马好的多,本殿想,你们公子会改变主意的。”
“三公主权势如此巨大,其他公主的确无法与之相比。”弈木渊顺着台阶下的沉稳。
“那是当然!”大皇子食指轻巧桌面,说的很是自信。
“不过,我们公子还是要拂了三公主的美意,实不相瞒,其实我们公子早已经和摄政公主情投意合,只是奈何我们公子不是皇族身份,不得眷属,所以我们公子才离开风雪国来龙浩散散心。”弈木渊一本正经的胡诌,各种感人肺腑的情感纠葛,已经在心中酝酿好,若是大皇子有兴趣听,他可以胡扯上几天几夜。
大皇子闻言摄政公主,无奈扶额,他刚刚会如此自信是因为没有将摄政公主这一强敌算进去,此时听到要跟他家皇妹争夺驸马的公主是摄政公主,瞬间束手无策。
若论权势,摄政公主掌握的比三公主多,论财势,三公主才有点优势,但是月云跟摄政公主情投意合这一点,直接秒杀了单方面倾心于月云的三公主。
他不用多想也知道自家皇妹,完败!
“所以,大皇子可能要先行回去,因为很不巧,刚刚摄政公主已经派人接走了我们公子,事突然,公子留我们在此代为转告。”弈木渊和善的挥出上一大补刀,让大皇子无法强行带人走。
大皇子听闻月云已经被带走,无奈的起身,留了话,让弈木渊代为转告,不久后辞行。
弈木渊两人目送大皇子走出相府后,才勉强松一口气。
“小渊,有你的啊,说的跟真的一样,老夫还差点就信了。”极修老大上前拍了拍弈木渊的肩膀,衷心的称赞。
“呼——”弈木渊仰头一阵长叹,无力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小姐到底干了些什么,越来越搞不懂小姐了。”
“哪知道小姐干了什么,管他呢,现在大皇子都走了,以后肯定不会来的了。”
“这很难说,你忘了还有个靖花山庄的老庄主?他上次也派人来过相府,指不定小姐又做了什么事牵连上靖花山庄。”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牵连,再说老庄主那些暗影都没有杀气,又不是来寻仇的,怕什么?”
“怕什么?大皇子的暗影没有杀气,他一来就要小姐去南翼国和翼帝谈三公主的婚事,要是老庄主下次来,谈他孙子的婚事,怕不怕?”
“哇!这个,还是挺怕的,不过不会吧,小姐上次不是说不认识老庄主吗?不会有这种事的。”
“……”
弈木渊无力的仰天长叹,对于自家小姐的事不敢多想,他没坐多久就拎起桌上的礼物出了相府前往环荷城。
王府那边,只有一条暂时被喂饱的某条饿龙睡醒。
他怀中的女子,被香汗浸湿的秀半干,呼吸有些沉重,还在熟睡。
质地坚硬如石的暖玉床,裂痕遍布,随时可能破碎。
床边男子,兴致盎然的拿起地上的书籍,聚精会神的阅读,一目十行,深印脑海,悟性极高,领悟极快。
怀中女子听到翻书的声响,灵耳微动,惺忪睡眼缓缓睁开,视线触及到封面上的字,二话不说先抽走,磨牙切齿道:“阎司!我之前说过什么?你还看!”
阎司勾唇微笑,将云月手中的书籍送到她的眼帘,“为夫看的弘源集录,这也不可以?”
“弘源集录?”云月眉头簇起,以为阎司故意辩解,她确定她刚刚看到的书名不是这个正经的书名。
“还真是!”云月疑惑不解的感叹,她反复的翻了翻,确定她手中拿的是正经的书籍,倍感欣慰的松了一口气,阎司终于回归“正道”了!
云月一放松,困意快速袭来,头一偏又睡了下去。
阎司侧落一旁的手缓缓抬起,手中的书籍已经翻了一半,封面上的字,跟正经完全不沾边。
她越睡越沉,他越看越投入。
转眼,日上三竿。
云月再次醒来时,毫无困意,阎司去膳殿准备午膳,先行离开。
窗外飘来灵白云雾,吹拂得云月神清气爽,她疏松懒腰,走到窗前呼吸新鲜空气。
云月视线刚扫出窗外,一片断壁残垣的废墟景象率先印入眼帘。
昨日弥漫的粉尘已经沉淀,前方景象一目了然。
突然,一道棕影从云月眼前划过,云月瞬间警惕,暗中紧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