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默不作声的转身,她跑到几人身后推着跑不动的几名男子往前跑。
“这样说的话,本公子这种外来人的也会被抢是吗?”
“不会,外来的不会,公子不用担心被抢,只需要担心会不会被那群王侯女子抓去。”
“抓去会有什么下场。”
“公子没见她们刚刚色眯眯的看着你吗?什么下场不用说的太直白吧。”魁梧男子难为情的别过头,不好意思直说。
云月怒火直冲天灵盖,厉声吼道:“混账!本公子可是外来的,你们域主也同意?”
“平民可抢不能抓人,王侯可以。”魁梧男子拉着云月跑进一处隐秘的桥洞,提心吊胆的监视外面。
“恼火!”云月越听越火大,这种昏庸的域主实在令人指。
瘦弱男子扫视一周,惊声大叫,“大哥,羌形怎么不见了?你把他落下了?”
“人少了?”云月回头数了一下人数,很快现少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
“放心,那小子最不起眼,不会被他们抓的,我出去看看,你们待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魁梧男子巡视一周,确认安全后推开杂草出去。
“慢着!”云月拦住魁梧男子,让所有人都不许出声,众人默契的捂住口鼻,不敢弄出声响,云月眼睛紧闭,耳朵贴在墙上,另一只耳朵时不时的动了几下。
“你们说的那个羌形平时的为人怎样?”云月眸光一冷,严肃的问魁梧男子几人。
“羌形刚和我们组队不久,平时也是斯斯文文的,挺好的一个小伙子。”魁梧男子扬起赏识的笑意,满面春风的回道。
“是不是好小伙,等会你就会知道了。”云月视线快速扫动,催促几人躲到桥洞底下,魁梧男子几人一头雾水看着云月指的地方,几人对视几眼,犹豫不决。
“跳下去!”云月怒声呵斥,魁梧男子被云月那身凌人的寒气吓到,率先跳到下面,其他几人默不作声的跟上,云月慢条斯理的卷着衣袖,等着杂草被拨开。
“嗦嗦——”
几刻钟后,杂草蟋蟋嗦嗦的作响,一名高高瘦瘦的男子鬼鬼祟祟的拨开杂草。
“羌形,你去哪了?他们等不到你就出去找你了。”云月扬起温润的笑意,轻声问道。
羌形听到他们不在,很快从杂草堆里走出来。
“对不起,我跟丢了。”羌形不好意思的赔礼道歉,态度诚恳,动作标准,歉意十足,真挚且极有礼貌,那张斯文的面容看得云月的笑意越来越浓。
“没事,你很久没吃东西,跑不动也不奇怪,是本公子连累你被追,是本公子的错。”云月回以更有礼貌的道歉。
“不不不,不是公子的错。”羌形勾着使劲挠头,扭扭捏捏的摆手,“是我们不好,没有提醒公子关于东鼎的规矩。”
云月抬起左手,慢条斯理的擦拭指甲,微笑道:“有人曾跟我说过,千奇境有种人,外表斯文,谈吐文雅,很有礼貌,像个标准好小伙,他们任何处境都十分镇定,对于他们而言没有绝对的困境,因为他们一找到机会,会毫不犹豫出卖身边能出卖的人换取丰厚条件,本公子还以为要好一阵子才能遇到这种人,想不到这么快就遇见了。”
羌形低下头,一脸委屈,“公子在说什么,羌形听不懂。”
“怎么会听不懂?”云月诧异的反问,“你身后的士兵不是你带来的,难道是自己找来的?这个地方可是你大哥精挑细选的,怕是没有那么好找吧?”
埋伏在草堆后面的士兵被拆穿后接二连三的站起,“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就不用再绕弯子了。”
云月挑眉,白皙的五指凌空点动,“那就不饶。”
“公子,他们不是我带来的,他们什么时候跟来的我也不知道。”羌形一如既往的畏畏缩缩,即使士兵已经承认依旧矢口否认。
“本公子之前好像说过你的演技很差。”云月俯身行歉礼,郑重道:“抱歉,是本公子有眼不识泰山,你简直是出类拔萃,托你的福,本公子涨了见识。”
“公子不要这样说,我真的没有出卖公子,是他们自己跟来的,我没有跟他们有过什么条件交易。”羌形委屈到眼泛水光,他一直站在原地解释,没有多余的举动,仿佛真被冤枉了那般。
云月微微一笑,“有人和我说过遇事越镇定的人越危险,他们的镇定不是在为自己掩饰什么,而是在对方的破绽,一旦找到破绽便会给予致命一击,你又是在找什么呢?”
士兵不耐烦的插话,“你们有完没完,我的时间宝贵呢,你把身上的宝石全部交出来,别逼我们动手。”
“本公子是外来人,你们好像不能抢。”
“我们又没抢,我们只是让你乖乖的交出来。”
“凭什么让本公子乖乖的交?”云月弹了弹手指,回的漫不经心,裹着冷峭的视线,全数落在没有动静的羌形身上。
云月走动几步,站在刚好挡住羌形视线的位置,慢悠悠的补充,“你们是想拿他当人质吗?”
“什么人质,我们何须人质,你不交出来永远都出不去,看你怎么办!”
“哦?威胁,本公子最不喜欢别人威胁,一威胁就会不舒服,一不舒服就会想打人。”
“切,你还想打我们,我们可是王侯的人,你打我们就等着受死吧。”
“是不是只有交了才能出去?”云月轻吻指甲,唇角勾起炫美的笑意。
“废话!少啰嗦,快点交出来,否则——”
“否则如何?否则让羌形动手是吗?羌形是城外人,他动手不犯规矩,是个好方法。”
“你,你知道就好。”
“别急,让本公子先猜猜,既然你们属于王侯,那你们是不是要事成之后让羌形也当士兵,这样他就能重新回到东鼎?”云月笑意温润的问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没怎样,随口问问。”
“你到底交不交。”
“本公子想交的啊,不过本公子不久前和他们相谈甚欢,把宝石都分给他们了,只能怪你们来晚了。”云月抖了抖袖子,展开空旷的隔袋,一脸歉意的回道。
几名士兵恶狠狠的剜着羌形,他眸光一颤,立即反驳,“你们别信,他什么都没有分给我们,我什么都没拿到。”
羌形甩了甩衣袖也展开空袋,怒指云月,“他说谎,宝石还在他身上。”
士兵火气一开,将羌形一脚踹上前,“那还不快去拿,拖拖拉拉,你以为我们很闲吗?掠夺时间已经始了,快去拿过来。”
羌形面不改色的朝云月走去,颤抖的衣袖铲除一把锋利的匕。
云月不慌不乱的笑脸相迎,“怎么不继续解释了?不是说没有和他们交易吗?”
“这不是交易,公子不会懂的,我不想伤公子,你还是把宝石交出来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大家?是对你吧?你要是在带他们来之前向本公子要,本公子会大方的给,只是你们这种阵仗真的令本公子很不舒服,本公子一不舒服就会想拒绝。”
“那就只能抱歉了。”羌形手腕一转,匕一分三片,脱开手柄,袭向云月。
“不一定要抱歉。”云月险险避开匕,神情冰冷的轻点薄唇。
“咻咻——噗嗤——”
锐利的长甲在空中划出凄美的线条。
淋淋鲜血喷洒一墙,杂草后的士兵逐个逐个的倒下。
羌形手腕再转,三片利刃回到刀柄处,他跑前一看,所有士兵全都一命呜呼。
“你疯了吗?你杀的王侯的人!”羌形两眼布满血腥,手中的匕颤到脱节。
云月回敬几缕血红,冷声道:“他们不是说掠夺时间开始了吗?东鼎规矩,晚上可以夺走别人的东西,包括性命!本公子不过是遵守游戏规则!”
羌形收好匕,抱起一堆杂草盖在士兵身上,颤声解释,“王侯的人不能杀,杀了就是死罪。”
“谢谢提醒。”云月面无表情的走开,“不过无人知道本公子杀了王侯的人,这要如何降罪?”
晶莹的指甲,折出淡红的光泽,桥洞里的气温突然降了几度。
羌形面不改色的转身,冷静的面容散出若隐若现的自信,“你不解开气息,杀不了,你一解开气息,你会被带去残炎境,你确定要冒这个险?”
“冒。”云月怔了几秒,斩钉截铁的回道:“本公子最讨厌背叛,不冒险会更不舒服,杀你根本就不需要解开气息,你可以选择乖乖的自行了断。”
“谈不上背叛,我本来就不是跟他们一伙,跟你更不是一伙,而且我只是用你的宝石交易做个简单的交易而已,若我有心害你们,早就将你卖给那个王侯。”羌形抓几把杂草走到墙边,拿起一块石头用力锤击石墙,擦出的火花掉进小草堆,很快就冒出火光。
“呵!这么说本公子还要感谢你手下留情?”云月手袖一拂,纤纤素手内弯成爪,朝羌形的肩膀抓去。
“别白费力气。”羌形游刃有余的躲过,手中燃烧的杂草随手扔在草堆里,转眼滚滚浓烟冒出桥洞。
云月连出几招,羌形依旧轻松躲过,他的神情一直都是波澜不惊,难明他的心思。
“你不是东鼎的人。”云月从他躲避的身形看出些许破绽,直接点破。
“我从来没说我是。”
“那你不惜出卖你的大哥换取士兵之位回东鼎是为了什么?”
“不关你的事,有这个闲情还不如和桥下那些人离开这里,烟已经散出去了,很快会被现。”羌形悠闲的堆积杂草,对云月的攻击躲的不紧不慢。
云月耳朵一动,听到了刺耳的风声,急忙跳下桥和其他几人离开。
“快走,他们追来了。”云月拖着静站不动的魁梧男子,几声催促。
魁梧男子双拳紧握,呼吸时进时出,额角的青筋时不时的抽动。
云月拍了几下,安慰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要算账有的是机会,现在时机不佳,先撤,本公子已经将宝石分给你们了,他留在东鼎,你们随时都能进来找他,走!”
“是啊大哥,有人追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们也不敢相信羌形会背叛我们,但这已经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了,大哥先走再说好不好?”
“对呀大哥,以后再跟那小子算账,你现在生气也没用的啊。”
“……”
几人边劝边拖着魁梧男子离开,魁梧男子执意要回去找羌形算账,云月一记手刀落下,扛起魁梧男子往隐秘的地方跑。
没过多久,一群人高马大的士兵如火如荼的冲进桥洞。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士兵并没有逮捕羌形,他不知道说了什么,领头的士兵还同意他跟来,一个时辰后,城门处出现一名衣着华贵的士兵。
他站在城门口,一动不动的把手,云月和瘦弱男子横冲直撞一会冲上了一座木塔,魁梧男子知道安全后,在塔顶乱脾气。
云月凭栏眺望,视线范围,灯火通明,人群涌动。
抢夺胜利的欢呼声,被抢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王侯的人成群结队的扫荡,普通人家无法抵挡,被一扫而光后,也全部抢夺更普通人家。
恶性循环无休止,悲喜交加的声音极其刺耳。
“混账域主!”云月看向某处气派的高楼,愤恨的咬牙切齿。
瘦弱男子指向比较破败的位置,“公子,那是我们以前住的地方,东鼎就是这样,因为域主允许,王侯们才会肆无忌惮的抢夺,被抢的那些人怕被赶走不得不抢,这是个很糟糕的游戏,但是我们又不得不遵守。”
“每天晚上都这样?”
“是的,每天晚上,其实王侯不出来,普通人家很少主动抢夺,只有他们出现,其他人才会抢夺,我们的东西都被那些士兵抢走了,大哥又不想抢别人的东西,我们在东鼎时也过的贫苦,被赶出东鼎也是我们活该。”
“不是你们活该,是不该有这种游戏。”云月手指轻颤,身前的栏杆全数化为碎屑。
瘦弱男子抓起一把碎屑,放在掌心揉捏,郁闷道:“但是没有办法,没人能改变这种游戏规则,只要域主不收回成命,这个游戏会永远继续。”
云月重重的呼吸,别开视线不再看窜动的人群,她闭目养神一会,底下传来异常的暴动声。
底下一名衣着褴褛的男子在人群中乱窜,他蓬头垢,看不清面容,他经过的地方,不断有王侯的随从倒下。
云月视线一转,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蒙面女子破开刺网,她背后挂着几个精致的木器,纤细的腰侧缠着几排圆锥木器。
那身热火的身段格外引人瞩目,她两手一转,一手转出短木器,一手转出银黑相间的匕,她的身后跟着一群英勇的蒙面男子。
云月的注意力转向黑衣女子,那身凌人的杀气,隔着千米的距离都能清楚的感知。
“戒备!”城门口的士兵大声呼唤,一群挥舞刀剑的士兵蜂拥而来,城门口身板挺直的高挑男子,摸了摸腰带,正中间的配饰被剥落,细软的利刃快速拔出。
“咔擦咔擦——噗嗤——”羌形身形一闪,门口处的士兵整齐划一的倒下。
云月神色一凛,沉声呢喃,“看来现在有人要打破这个游戏规则了。”
“公子在说什么?”瘦弱男子几人无法看清城门口的情况,也没看出底下的异样,东鼎每天晚上都热热闹闹,再大的异常动静也难以察觉,更何况那些人是悄悄潜入。
“你们待在这里别动。”云月丢下警告,火速离开,魁梧男子几人不敢轻举妄动,全都安守本分的待着。
城门那边,羌形已经解决所有碍事的士兵,门口的女子,英气凛凛的走来,身后的人每走一步,城门都会抖几下。
汹汹气势,无法抵挡。
“参见翼后娘娘!”羌形单膝下跪,看身前的女子时,眼底充满了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