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男孩不假思索道:“身段要好,肤白貌美,要很温柔的,轻声细语,会娇羞的。”
蓝衣男子俯下身,语重心长的回道:“泯庭,这是你现在的要求,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但是以后你所心仪的女子未必会符合你之前所定的条件,感情的事是很美妙的,合不合适,配不配,不是由别人和自己来定的,缘分到了,什么都自然而然,自己喜欢就好。”
“不懂哥哥的意思。”
“等泯庭以后遇到心仪的人会明白的,哥哥敢肯定泯庭以后喜欢的女子绝对不是你现在要求的这种类型。”
“哼!才不会呢!一定是我说的那样个样子,不然我才不会喜欢。”蓝衣男孩一脸骄傲的说道。
蓝衣男子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们两人通宵了两夜,终于将某人的喜服弄好。
那几个天,他们两人经常去凰凌山询问说会考虑的黑衣女子的答案,不过可惜的是,他们两人每次去到,都没有见到黑衣女子。
转眼又过了一年,黑衣女子十五岁,蓝衣男子两兄弟再见她时,她离及笃仅差八个月。
她说她这一年在闭关修炼内息,她的内息突飞猛涨了两重多,他们都深信不疑。
“小莲莲,你练一下这本秘籍好不好?”他拿着一本手抄的书籍请她修炼,她看到了封面上风掌开头的字,没有像以前那样拒绝,而是伸手去接,她手刚抬起,他见她态度所有转变,心生一喜,他的掌心突然跳出一簇火焰。
她的手伸去时,那本手抄秘籍已经化成灰烬。
她快速的转过身,当做没看见,想要化解尴尬却越来越尴尬,他说他再写一本给她,她直言拒绝,她说她要好好修炼内息,不想练什么秘术。
黑衣女子再一次下山,轻车熟路的在醉倌阁和风花阁里游走,蓝衣男孩觉得此举败坏水家名声,多次劝说,黑衣女子不听劝阻在这两个地方游走了三个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是来找那天给她火家秘术的“好心人”。
她当时并不知道她不能修炼火家秘术,那人好心的给了她那本秘籍,一心想练火家秘术的她没怎么防备,大概是那人的和温和如水的蓝衣男子太过相像,才导致她放下应有的警惕,毕竟对他她从未警惕过。
搜寻无果,她回凰凌山,距离她及笃,仅差半年。
那日,他和往常一样,送来一朵蓝色莲花,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的脸色太过苍白。
他依旧只和她聊起及笃的问题,她的回应,不再是冷漠无情的说他自作多情,而是态度敷衍的给了正面回应。
他离开半个时辰后,她暗中紧跟。
即使他掩藏的在好,她也能感觉到他的异常。
他说话虽然温柔但一直中气十足,这次他的声音却有气无力,他的面容白皙,但并不苍白,他的微妙变化引起她的注意,他这次去的地方,是他们初遇的那片雪地,那是他修炼秘术的地方。
四周冰寒的温度冻得她寸步难行,对他却没有什么影响。
以往她要是在他身边,他立即能察觉的到,如今,她跟了他一路他都没有现。
他尚未走到以往他所坐的位置就扑通一声倒在雪地里,他身下积雪嗤嗤几声,立即消融,他的周围很快空出寸草不生的空地,流动的雪水,暖如温水。
他腹部上的蓝芒已被金橙亮芒吞噬了九分之三,那缕金橙刺痛了她的神经,让她快变的快要失去理智。
“混账!你不是说可以弄掉这些东西的吗?怎么还有啊!你弄不掉就不要多管闲事,我让你弄掉了吗?”
她走上前去,第一件事就是抓着他痛骂一顿,滚烫的肌肤烫的她掌心通红,她越抓越用力,再烫也没有松手。
她还是如此的“冷漠无情”,他都这个模样,她应该要轻声细语,要温柔相待,怎能大声呵斥。
“小莲莲是在担心本主吗?”他温柔的问道。
他呼出的热气,暖化了飘来的风雪,这片冰天雪地因为他的体温,融出一隅暖地。
“谁要担心你?你别自作多情!你要是死在这里我绝对不会帮你收尸的,快点把这些东西弄掉。”
她依旧嘴硬,还是面无表情,她的手却一直在积雪里来回,她拨向他身的冰雪总在瞬间融化,起不了冷却的作用,她却没有想过停下,她将他移动到另一处积雪上,获取片刻的凉快,她遥望小树林的方向,空洞的眸光浮现点点亮芒,她加快了步伐背着他往前走。
过高的体温,焦灼着她的后背,双肩,手臂,还有那颗冷漠的心。
“小莲莲,缥缈治不了这种反噬。”
他从她背上翻滚落地,躺在雪地里,悠闲的闭目养神。
“谁说治不了,缈哥哥可是世上最厉害的神医,没有什么是治不了的,区区反噬而已,有什么难?。”她不服气的反驳,边说边将他拉起,这次他却纹丝不动。
“本主知道缥缈很厉害,普通反噬的话的确没什么难的,双川素反噬就真的难。”他有气无力的解释。
“你说那么厉害就自己弄掉啊!快把这些东西弄掉。”她捧起一堆积雪覆盖在他腰部,金橙色光芒与蓝芒各站一半,瞬间融化的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又即刻烘干。
“小莲莲再过半年就及笃了。”他没有回答她的话,静静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心急,温柔的自言自语。
“及不及笃都不关你的事,快把这些东西弄掉,到底要怎样才能弄掉啊。”
雪花飘零,寒风呼啸,她四周流动的空气却是温热的,他身上散出的腾腾蒸汽迷乱了她的视线。
“本主可能等不到小莲莲及笃了。”
从她七岁等到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她快及笃的时候,却突然生变故,他以为他起码还能撑到她及笃那年,最终还是没有撑到。
“有时间说话还不如将这些东西弄掉,快一点,给我弄掉啊!”
一双烫红的手捂着他那被金橙亮芒占据了十分之七的腹部,她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无法组织金橙亮芒蔓延,蓝芒已经渐渐变淡。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她也快被逼到奔溃边缘。
“本主的最终还是没能见小莲莲练风掌制控,要是小莲莲练到第二层那该多好。”
白里透红的肌肤流动着橙蓝交加的亮芒,热气弥漫数里,融出一处巨大空地,他身下的荒草平地,被灼烧到干枯,龟裂。
“你把这些东西弄掉就看的见了,不然你哪来的机会。”
她拖着他继续往前,白皙的手被烫出淋淋鲜血,低落在雪层上,点缀出别样的红。
他拿开了她的手,不在让她触碰,他平躺在雪地里,眸光迷离的看着她,“小莲莲,你有没有喜欢过本主?”
“有那么多时间废话,还不快想想怎么把这些东西弄掉。”她没有正面回应,削长的指甲深插在地里,抓出痛心的痕。
“小莲莲,这是唯一的方法。”他呼着热气,水润的唇已经干燥到晕裂,他从怀中取出一把深蓝色刀刃的短刀给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黑衣女子像是拿到烫手山芋那般,随手弹开。
“在蓝芒被完全吞噬之前,插进这里。”他将短刀塞进她的手里,夹着刀刃抵着自己的心口。
“这算什么方法,换过!”黑衣女子抬手就像将短刀扔到远离视线,他夹的太紧,她没有办法抽动。
“小莲莲,本主不会有事的,这是截停的唯一方法,本主消掉火川素后,你再带本主去缥缈那里,本主不会有事。”他心情气和的劝说,再三保证他不会有事,她从来没有防备过他也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把缈哥哥带来。”刀入心脏有极大的风险会一刀毙命,她不敢拿他生命冒这种险,他还有力气说话,完全能撑到她快去快回。
“小莲莲不能走,快来不及了,先截停后再去找缥缈。”
他拉住她的衣摆,转眼她的衣服变得残缺不全,她看见他要上的蓝芒仅剩十分之一,心急如焚的跪坐回去。
“别催我,先让我缓缓。”
她拿着短刀,手抖个不停,无法镇定,也无法瞄准他的心口。
她杀人无数,死在她手下的人成千上万,这种瞄心动作她本来很熟练,只是刀尖向着他时,她的手就不听使唤了。
“小莲莲,本主不会有事的,你下手吧,很快就好了。”他神色轻松的劝说着,温柔的目光,蒙上一层不舍的迷雾,他停了一会,挺着断断续续的呼吸催促,“最后的蓝芒快消失了,小莲莲快一点。”
黑衣女子记下心口的位置,深呼吸一起口气,闭上眼睛,手起刀落。
“噗嗤——”
利刃穿肉声拂过她的耳畔,刚刚勉强稳住的手又开始狂抖,扑面而来的热气夹杂着寒霜。
她没有急着睁开眼睛,而是在侧耳聆听,听他说让她不要睁眼,他在消除火川素前她不能睁眼。
她听了,也照做了,直到他没有念叨时她才睁开眼睛。
他腰上的金橙亮芒消除了,他的体温也不灼热了,周围的飘落的雪花也开始堆积了。
只是,他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黑衣女子见此,没有多大反应,没有歇斯底里的吼他说骗她。
她异常安静的拖着他朝小树林走去,步伐沉重却很快速,她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初次拖他时说的话,“还活着就吱一声……。”
她话落许久,身后没有传来和那个时候吱的回应。
黑衣女子艰难的滑动喉咙,牙关咬紧,拼尽全力,抱起蓝衣男子往小树林狂奔。
白袍男子闻声出来,为蓝衣男子诊治完后,艰难的摇了摇,表示回天乏术。
黑衣女子将他扑倒在地,一顿痛骂,“你不是说你是神医吗?你说你什么都能医的好的,为什么他就不行,你算什么神医?”
白袍男子理解黑衣女子的心情,没有说话,对于蓝衣男子此时的境况,他早已料到,他离开那么长时间就是为了帮他寻找治疗双川素反噬的方法。
蓝衣男子和他说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他们两人都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也早已经看开。
黑衣女子拖着蓝衣男子离开,回去他之前常去的那个位置,她在雪地里呆坐了很久,躺在她身旁的他没有再问过她任何问题。
“你竟然敢骗我,我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啊——”
最终她还是崩溃了,她那么相信他,他竟然“利用”她的信任让她亲手杀了他,即使他日她成了亡魂去到冥府再见到他也绝对不会原谅,绝对不会!
她伏在雪地上,他的身旁,怒吼了许久,之后又变得非常安静。
她整理好仪容,端坐在他身边,勾着他的小尾指,闭上红肿湿润的眼睛,仰头大喊:“风掌制控第二层,蓝莲风掌!”
“磅——”
她的掌心突然嗡鸣响起,一道控制不稳的凌厉罡风脱掌而出,直冲上天,在空中炸响。
转眼,空中盛开无数多水色莲花,那种颜色和他平常所送的深蓝相差很多,可是莲花的形状却一模一样。
水莲花飘飘洒洒的落下,落在他那妖孽般的面容上,落在他那再无蓝芒的腹部,转眼就覆盖他的全身。
寒风袭来,逐渐冷却了她身上微热的体温,吹走了雪层上的颗粒冰霜,却吹不走飘落的水色莲花。
她一直闭着眼睛,长腿屈起,精致的面容埋在双膝之间。
“绝对不会原谅你!”抖颤的双肩,颤出痛心的弧度,从始至终,她都只有这一句话。
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不会原谅他的欺骗,不会原谅他连最后半年都等不了。
水色莲花淹没了他整个身躯,唯一露在外面的部分,就只剩下被她紧勾着的小尾指。
她的耳边还在晃荡着他最近和她说的话。
“小莲莲再过半年就可以姓水了。”
“谁要跟你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所以本主给小莲莲取了个新名字呀,双姓结合,就不算改姓了。”
“你给我睁开眼睛看看你弄的是什么字,这是赤莲,这是我的姓吗?”
“赤莲挺好的呀,念着很顺口,也很好听。”
“哪里好听,我才不叫这种名字。”
“小莲莲只在意名字,不在意姓水是吗?”
“谁说的,我才不改姓水,我有名有姓,干嘛要改名字?”
“水家的人当然要姓水,这是规矩来的,小莲莲就委屈一下。”
“……”
温润的声音渐渐涣散,她的脑海,突然被无数抹蓝影占满。
她从来没有去记过自己的年龄,因为有人时常在她耳边提醒她距离及笃还剩多少时间。
她做事向来大胆,喜欢行侠仗义,又不会考虑后果,因为有人会替她收拾残局,胆子自然越壮越大。
她渐渐的能面不改色的出入风花雪月之地,因为有人在她面前展示过在那种地方游荡的正确方式。
她总被蓝衣男孩说她冷漠无情,说她利用了他的哥哥。
她是个人尽皆知的魔女,难道应该善良如仙,各种表现她并非残忍之人,说了,又有谁信?
“言而无信的男人,最讨厌!”
她抓了一把冰雪,用力碾碎成冰沫。
他说他能轻而易举的消掉火川素,她说与她无关,但她信了。
他说他已经准备好了最好看的凤冠,她说她不想看,但她心心念着了。
他说想让她练一下那本简单的书籍,她说不想练,但她还是练了,而且还闭关了一年,全力以赴的修炼到第二层。
他说的所有话,她全信了,但他却没有守信,丢下她一人就这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