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拿着持色液给黎兰伊,告诉她可以暂时将金色瞳孔变成黑色,她可以出去走走,她以为黎兰伊会很想要出去,结果黎兰伊却一直推辞,她几乎都没有出过王府,似乎在躲避什么。
要是让她在他们和水家那些人面前弄出影像,绝对会被他们关注,这是在强人所难。
清风安静了一会,突然灵光一闪,“王妃可以帮小黎姑娘戴个假面,然后再包的严实一点,这样就不怕被人看见,王妃的假面术如此精湛,一定不会有问题。”
清风见云月还是不为所动,压低声音提醒,“王妃!你一定要在水家压界前解决此事,你不要看王爷最近在王府好像什么事都没做,王爷已经将整个内枢都安插在禁地,一旦水家家主将隐卫军掉离禁地,还没抵达龙浩边境,水家可能都变成血家。”
“内枢?”云月听过几次这个名字,她至今都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朱雀他们听到内枢会头昏眼花和双脚软。
云月的反射弧突然卡住,问起了内枢的事情,清风见云月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点上,开始着急,“王妃你就不要关心内枢,总之出动内枢就代表王爷已经怒,内枢一旦出动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所以王妃你还是让小黎姑娘帮忙吧!”
云月回神之后,想象了一下血家,顿时毛骨悚然,最近几天阎司的心情一直很好,她完全看不出阎司有动怒的迹象,她回来时阎司都在王府,每天都有很多时间陪她荡秋千,她从来没有听任何人说有急事禀报,最多就是青牙偶尔回来禀报些边境那些暗影的动静,没有风雨欲来的感觉。
如今听清风这么一说,她才真正的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阎司这几天都和她说顺其自然,说水家那边的事情他会完!美!解决。
云月以为阎司的意思是会和水家再好好谈谈,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是这种“根除”。
“还是不要麻烦小黎,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吧!我去和阎司说说。”云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麻烦黎兰伊,她也有一些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她能理解黎兰伊的心情,黎兰伊想躲她应该帮而不是将她推出去。
清风见云月执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麻烦的。”两人为难之际,一道清丽的声音不知从何处飘来,紧接着,一抹银红色身影出现在云月的身后,顺带道歉:“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不知不觉走到这里而已……。”
“小黎不用勉强,我自己想办法吧,有些人不想见就不见,不要勉强自己。”云月好言谢绝。
“不勉强的,我一直麻烦小月,都没能为小月做些什么,就让我尽些绵薄之力吧。”黎兰伊感激的握着云月的手,再三坚持她要出面,弄出影像那种事情对她而言只是小事一桩,连忙都算不上,哪里会勉强。
清风见黎兰伊心甘情愿的帮云月也顺势劝说,内枢那些人极其残暴,一旦出手,绝对会血染一方,无论如何都必须在水家压界前解决这件事。
云月沉默一会后,同意了两人的建议,不久久后,云月离开了药阁去水泯庭的院子找他,转告了他们的打算,水泯庭爽快的同意,他离开王府后回水家和水家家主和家主夫人商量,家主原先不肯,家主夫人劝说之后改变了主意,同行的人还有水家下位的大下主,也即是家主的弟弟,还有一些地位较高的下主。
水沁禾和蓝甲男子被家主留在水家,两人都有意见,不过都不敢抗议。
相聚的地点还是在璃镜湖,水家之人到达璃镜湖时天色已暗,有些势力巨头收到水家的风声,已经暗中潜入璃镜湖附近的森林。
云月帮黎兰伊遮容遮身后,向水泯庭要了她之前随身携带的挂坠,他走后云月才去书房告诉阎司,阎司不想她再插手此事,不过云月却坚持要再对峙一次,她自己也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阎司见云月执意暗中下达了一个指令,剩下一部分正前往水家的暗影全部撤退。
阎司陪着云月再次去了璃镜湖,这次,对岸的人多了数十倍,水家家主见到以真容相见的云月,心头火窜窜起,还未开口说话脾气已经暴动。
水家大下主见到云月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冷漠的面容全程没有任何变动,玄武上前说了几句,对岸叫嚣不停,对他们而言,这边无论说什么话都是苍白无力的借口,他们都不想听。
他们的少主被杀害,无疑是血海深仇,怎么请罪都不可能原谅,场面一度失控,水泯庭出面调节暴动的隐卫军才被镇压。
黎兰伊站在云月身后偷偷的将瓷瓶里的极地特殊液体倒在水滴形挂坠上,朱雀全程目不转睛的盯着黎兰伊的一举一动,对她也越来越怀疑。
黎兰伊将挂坠塞到云月手里,她随手一扬挂坠被扔进湖里。
零星一点影像渐渐呈现。
黎兰伊紧抿的唇快速张合,不知在念着什么,涣散的影像快速凝聚和放大,而且越来越清晰。
无形的焦距,拉到了很久之前的画面。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影像闪动的湖面,几道微弱的声线,渐变清晰。
云月紧紧的握住阎司的手,向来冷静的她,不知为何会有种不安的感觉。
阎司退后一步,将云月抱在怀中,修长大掌轻抚云月的头顶。
水泯庭神色黯然的看着云月,湖面上的影像他似是早已经看过,此时已经无心再看。
湖面闪动的画面,最终定格在非常遥远的某个时候。
一名大约六岁左右的女童出现在影像中,她身穿一袭单薄的浅墨衣在雪地中艰难的行走,她幼小的肩膀上背着重物,她每走一步,都要耗去她的许多体力。
肩上的重物是名男子,十二岁左右,一袭深蓝衣袭身,衣摆处绣有奇异水滴符文,男子五官立体,轮廓线条阴柔,揉合了风情与凌厉,鼻梁高挺,薄唇红艳。
他紧闭着眼,气息微弱,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他浑身散着的妖邪气质,夺人心魄。
这大概是个纯种妖孽!
“呵——呵——”
黑衣女童艰难的呼吸,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被冻的红紫,蕴着清澈黑曜瞳仁的眼皮被刺骨风雪吹的无法睁开。
“还活着就吱一声——”黑衣女童偷偷瞄了一眼前方,望见一座在寒风中耸立的小树林,聚起最后一些力气问话。
“吱——”蓝衣男子虚弱的回应了一声。
黑衣女童牙关咬紧,拼尽全力,背着蓝衣男子往小树林冲刺。
小树林外,冰天雪地,树林内却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繁花似锦。
黑衣女童跌坐在草地上,气喘吁吁的将死缠着她的蓝衣男子放下,随后朝不远处一座药香四溢的厢房,虚弱的唤道:“缈哥哥——”
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瞬间打开,一名身姿飘逸大约十二三岁的白袍男子从里面快步走出来。
“赫连丫头,你怎么来了?还有怎么穿这么少啊!你看你冻的?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亲自来的吗?有什么事吱一声就好。”白袍男子看见冻的全身通红的黑衣女童,快速脱下长袍,紧紧的裹着黑衣女童,心疼的叮嘱。
“缈哥哥,我没事,他好像快不行了,缈哥哥你看看他。”黑衣女童抖着冻得僵硬的手指,指向瘫在一旁的蓝衣男子。
白袍男子看了一眼,立即将蓝衣男子报到厢房里面去,黑衣女童慢慢的跟着,她的双脚已经被冻的难以控制,可谓是寸步难行,十几米的路程硬是走了几刻钟。
白袍男子一番救治,勉强将蓝衣男子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他刚放下手中的东西,立即冲都门外将黑衣女童抱进来医治,女童向来怕冷,这次冻伤十分严重,白袍男子一直神经紧绷的为她治疗。
“缈哥哥,他挂了吗?”泡在药池中的黑衣女童恢复一些力气后,问起没有苏醒迹象的蓝衣男子的情况。
白袍男子热了一条大毛巾,用刚刚制好的药液浸湿,裹在黑衣女童的头上,“还没呢,他被反噬了,情况比较严重,不过还好来的早,再晚一点可能就真的没办法。”
“反噬?他是异士吗?”黑衣女童趴在木桶边缘好奇的问道。
“能被反噬的也只有异士呀,以前和赫连丫头说的都忘了?”白袍男子动作轻缓的搓了搓女童的脑袋,她那白紫的唇开始有血色充斥。
黑衣女童没有再问话,惬意的在木桶里游了游,力气很快恢复,身上的红丝和冻伤全都愈合,出浴之后,变得水灵水灵。
白袍男子忙着给蓝衣男子换药,黑衣女童贴心的在一旁帮忙。
黑衣女童摸着蓝衣男子腹部上的蓝色奇异符纹,好奇的问道:“缈哥哥,这是什么?”
“这个是符纹,修炼异术的人都会有的。”
“符纹么?挺好看的,缈哥哥,我不久前有见过一个好厉害的人,他可以把岩浆都弄到天上去,还可以弄出很多不同的形状,好厉害,那个也是异术么?”不苟言笑的黑衣女童说到那日所见,有些激动,对那种让她心生无尽澎湃能力十分羡慕和向往。
“是的,那是异术来的,岩浆的话,应该不是普通的异士,是火家的人吧,那种秘术应该是火家的秘术。”白袍男子认真思索一下,耐心的解释。
“火家的秘术?好厉害呀!”黑衣女童趴在床沿,拿着药材呆,两眼满是崇拜。
白袍男子抽走她手中的东西,戳了戳她的面颊,“赫连丫头还是不要想了,火家的秘术,族外人是学不了的,你的内息练的怎么样了?多少重了?”
黑衣女童两手托腮,无奈的叹气,如实道:“才八重,我不太想练那个,我想练火家秘术,我喜欢那个岩浆的异术,真的好厉害呢!”
白袍男子面带笑容的嗔怪,“你呀你,当初是你说要修炼内息的,现在还嫌弃了?赫连丫头还是死心吧,五大家族的秘术都很难,你还是专心修炼内息,你好好修炼以后可以去凰凌山。”
黑衣女童毫无兴趣,“我才不去凰凌山,我去了那里爹爹和哥哥怎么办?不去不去,而且我对内息真的不感兴趣,我想学异术。”
白袍男子哭笑不得,“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不要分心,好好修炼内息。”
黑衣女童坚定的摇头,“不要!我要练异术。”
白袍男子轻敲黑衣女童的脑袋,嗔怪道:“你可是武者,是武者就好好修炼内息,练异术做什么?”
白袍男子语重心长的劝说了许久,黑衣女童一直不为所动,虽然表面上是应下,心里想着的还是那日差点亮瞎她的眼的超级厉害的异术。
白袍男子见黑衣女童完全没听进他的话有些丧气的抱怨,一副怨妇的模样看得黑衣女童直接闭目不视,不予理睬。
没过过久,蓝衣男子开始转醒,一双漆黑蕴深蓝的眸,折出摧毁性的光泽,邪惑的眼神容易令人,目眩神迷。
黑衣女童面无表情的看了蓝衣男子一眼,继续研磨着手中的药材,蓝衣男子起身,知道自己的处境后,彬彬有礼,态度诚恳的向黑衣女童和白袍男子道谢。
黑衣女童的态度很冷淡,没有怎么理睬,蓝衣男子总是温和如水的笑着和她说话。
这便是六岁的赫连云月与和十二岁的水玉寒最开始的交集。
那段时间,蓝衣男子在小树林里修复反噬,黑衣女童认真的钻研了许多书籍,寻找能够修炼火家秘术的方法。
蓝衣男子反噬修复完后,感激黑衣女童出手相救,赠送了她很多东西,不过全被谢绝。
黑衣女童回家的路途上遇到了一些困难,暗中紧跟蓝衣男子出手帮助,“顺道”送黑衣女童回家。
蓝衣男子刚到黑衣女童家门口,被两名她家里人扭送进府,将他当成拐走他们掌中宝的罪犯相待,“严刑逼供”了三天两夜。
蓝衣男子离开黑衣女童她家后,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继续修炼,等他练完后,已经到了第二年。
那一年,蓝衣男子带重礼去她家回报恩情却在半路上遇到了手持古剑的黑衣女童,他改道跟着她一同前去了。
他跟着她去了一座戒备森严的高山,她面无表情的持剑冲入名为修罗宫的地方,他设下水色壁障,压下那些内息重阶远高于她的武者的重阶。
她一路畅通无阻的杀进最里面,但却被修罗宫宫主伤了一掌,气血翻涌,修罗宫宫主趁机下死手,掉落在一旁的古剑被一道水色波纹缠绕,不着痕迹的回到她的手上,顺势插入修罗宫宫主的心脏。
黑衣女童踉跄的冲进一座昏暗的地室,劈碎了困住数百名孩童的牢笼,那些孩子全部解救,她搀扶着一名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额饰男孩回她家医治,那人便是现在的额饰少年木奚楼。
那夜,一大群修罗宫的残党回到修罗宫,查出出手之人后全都赶往龙浩都城,欲回敬血洗之仇,只是不知为何,他们在半路中就消失不见,之后再无音讯。
剩下几个去通风报信的残党,侥幸逃脱,之后,黑衣女童一战成名成为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小魔女。
那一年,有为儒雅的男子为护黑衣女童余生安全将她带去了凰凌山,真气八重的入室弟子,让凰凌山上十余万弟子和四大宗主都不服。
明枪暗箭数不胜数,只是不知为何,全都安全的避开。
黑衣女童九岁那年,误闯仙境,在黑洞中命悬一线,也不知为何,醒来后已经在黑洞外,而且还是毫无伤,她怀里的婴孩也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