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一名墨灰衣男子,而是摆在中央的三尺的圆台,台上放着两个透明色的茶杯,在明亮的雪夜珍珠光芒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色泽。
圆台一角,放置着一个小鼎炉,灵白色烟雾,袅袅萦绕而出,将简洁的室内覆上朦胧之美。
圆台旁边两张墨灰色圆椅已经摆好,云月站在门口看了一会也没有看见澜洵隐,正欲出声将他唤出。
尚未出声,一名墨灰衣男子从圆台身后帘幕里转出,
男子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半扣柔和,一角度看去,阳刚,另一角度看去,邪魅,他的容颜模糊男女界限,亦可说男女自由切换。
他墨流长,服帖披散在后,直达膝际,眉如锐剑,深红的唇,薄如刀削。
墨灰瞳仁,暗韵深邃,折出暗藏极深的满腹经纶浓缩而成的睿智光泽。
他走前几步时,才看见他额心印有红黑相间的花纹,那张容颜,便是清邪与妖魅的完美揉和。
举手投足间,王者才气,和难以抗拒的野性魅力,侧漏而出。
邪魅!
?
云月脑海里升起无数问号,内心的真实心声,这人是谁?
云月从澜洵隐的字里行间能感受到雷厉风行,直接果断,大气浑然,她感觉他应该是一个英气逼人,威武阳刚的男子。
此时见到真人,她第一眼误以为是女子,若不是看见他那双睿智的眸子,云月还以为她走错房间找错人。
这算不算……人不可貌字?
“和月云想象的不一样是吗?”澜洵隐看着呆在门口不动的云月,提着刚刚热好的水壶走到圆桌,打趣的问道。
他的声音亦是雌雄难辨,脆如清泉与深沉低哑的结合。
清哑!非常动听。
“不不不……不是,一样!一模一样!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真的!”云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着画伞走上前解释。
“是吗?”澜洵隐笑笑的呢喃,慢悠然的泡起茶来,他抬头看云月笑的意味深长,“不过,月云倒是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澜洵隐身为皇子却没有自称本皇子,云月也没有自称本公子,虽是初次见面,不过却很快熟络,也有着奇妙的默契。
“洵隐想象中的我是怎样的?”云月接过澜洵隐递来的茶杯,没有端起而是放在手中转动,她此时用的面容平平无奇,不过她已用习惯所以没有更换,这次来的太突然也不好更换,她听澜洵隐说和想象中的不一样,猜想他想象的月云公子应该是个俊美的公子。
“从月云的字里行间,我以为月云是容颜刚棱冷硬,目光如炬,威猛有力,浑身蓄满爆力,胡子冗长的中年彪形大汉。”澜洵隐款款落座,随手将右上方的糕点移至云月身前示意她随意享用。
中年彪形大汉?
云月面色光彩交替,她虽然是用着男性的口吻来往信件,但也是用年轻公子的口吻。
彪形大汉?确定不是开玩笑的?
“我开完笑的,月云不要当真。”澜洵隐笑笑的解释,清冷月色流光洒在他那邪魅的脸庞,额心处的花纹绽开绚烂的彩光,魅貌压仙。
云月听闻是玩笑勉强放松下,一口浊气没呼完,又听到让她大惊失色的补充。
“其实月云的信件,我一个字都没看懂,你的墨宝太高深,参透不出。”澜洵隐端起茶杯,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回的很诚实。
云月僵硬的转过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澜洵隐,略显尴尬。
澜洵隐的回信都是准确的按照她的信件内容回复的,若真是一个字都看不懂,怎么能回复,难不成是每次都蒙对她的意思不成?
“是樰给我翻译后才看懂的。”澜洵隐慢悠悠的尝了一口糕点,再次补充。
“翻译?我的字真的很难懂?”
她的信件竟然要翻译?这确定不是开玩笑?
云月不安的问道,她正常生活了那么久,一切阻碍都没有,她的字也比以前的好很多,按道理不会难看到要翻译这种地步。
“一开始是看不懂,不过现在能看懂,月云不用担心。”澜洵隐为云月续了杯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对之前那些死命参透都参不出几个意思的信件,一笑置之。
“这是为何?之前为何会看不懂?我的字真的难看到那种地步?”云月抖着茶杯,喝了几口,压了压惊,以为她的字太潦草所以才看不懂,霎时间有点怕澜洵隐打击她的字。
“不是字迹问题,而是文字问题,月云所用文字是百年前南翼国的文字,所以一开始没有看出来。”澜洵隐知道云月担忧的问题,他本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也只好接话解释。
“百年前?还南翼国?四国的文字不都一样的吗?”云月好奇的追问。
她是龙浩国的人又怎么会南翼国的文字,而且让她最不解的是,她记得南翼国还是龙浩等其他国度,所用文字都是一样的,但她从澜洵隐的话中又听出文字有差的感觉。
“百年前四国所用文字皆不同,那时候慕梨晰大学士统一了四国的文字,四国才开始采用,也一直沿用至今”澜洵隐笑笑的解释,顿了一会,打趣的问道:“月云当真是龙浩国的人?”
“当然!”云月理直气壮回道,她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写的是南翼国古字,她能看的懂书房里的所有书籍和澜洵隐的信件,自己写字时也没感觉有什么异样,非常顺手,就是比较龙飞凤舞了点。
“南翼国用古字记载的书籍,现今就只存在南翼国的书库,和战王的书库,月云会古字,是认识翼帝去了南翼书库?还是认识战王,去了他的书库?”澜洵隐薄薄的唇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问的很是随意。
云月端起茶杯,喝了停,停了又喝,她总感觉这个问题,像是一个大陷阱,必须要好好揣度澜洵隐话中深意。
“我的书架上,我有那些书籍。”云月为了安全起见,瞎掰个理由。
“哦?月云的书架,那么那些书籍是何人给月云?”澜洵隐笑意清浅的追问。
云月不跳陷阱,那就送到她脚跟前去。
“没人送的,就在书架上。”
“哦!月云的意思是那些书籍自动长在你书架上的,是吗?”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月云不说我也知道是谁给你的,不用担心,刚刚逗你玩的。”
“你知道?”云月正欲在胡扯几个理由搪塞,听见澜洵隐说知道,瞬间傻愣,她自己书架上根本就没有那些什么古字书籍,他又怎么会知道?
“当然,战王极其不好相处,月云自然不可能与他相识,更不用说去他书库,云月会识南翼国古字,只可能去了南翼国的书库,加上月云和南翼大皇子翼蘅夜相识,那些书籍定是他给你的。”澜洵隐胸有成竹的说着自己的推断,实则,事实与他所猜完全相反。
云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认识什么大皇子,相反,战王她认识,而且还熟的不得了。
“我认识大皇子翼蘅夜?”云月头顶飘着重重疑雾,她自己都没有印象认识的人,澜洵隐知道的比她还清楚,这都什么跟什么了?
“月云之前说忘记了很多事,该不会连翼蘅夜也忘了吧?若你真忘了,你怕是要惨了,说不定还会成为南翼的国民的国敌。”澜洵隐望向门外遥远的方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邪魅张扬。
“这……这是什么意思?”云月从他话里听出沉重的险音,她总感觉“她”好像闯大祸了。
“南翼大皇子之前布了一张悬赏通缉令,月云揭下也收了赏金,不过月云似乎至今都还没有将通缉犯带给大皇子,你忘记这件事,月云你说要是大皇子知道了,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