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司继续修剪花朵,头也没回,墨倾恼火的瞪着没有改口的黎兰伊,压低声音呵斥,“别忘了在下之前警告过你什么!”
黎兰伊心生一紧,立即改口,“参见战王殿下!”
阎司目不转睛的修剪最后一朵欲开还休白色鲜花,若隐若现的元气不经意的渡入花瓣,寡薄的唇角微勾,肆邪笑意洋洋洒洒。
墨倾收好画轴带走黎兰伊,两人去到主殿附近才出声,墨倾交代一个重要人物给黎兰伊后命她回相府继续看住云月,他则带着画轴前往月牙阁。
两人刚走,清风慌慌张张的跑来禀报异常现象,“王爷,他们的情况不太对劲,快去药阁。”
阎司听到清风描述的情况,瞬间闪到药阁。
药阁里,十几个外表普普通通的男女,各扑水缸,不顾形象的猛灌。
阎司仅看一眼,眸底迅速窜起火光,冷声问道:“何人来过?”
“没人来过,他们一直在院子里休息,不知道为什么一醒来就变成这样。”清风手忙脚乱的搀扶昏厥的男子,十分头疼。
阎司从祥云袖里探出修长五指,内弯后一根接一根的弹出,五抹细微的指风渗入前排五名男女的掌心,过了一会,五人停止喝水,精神抖擞的问清风是什么情况。
指风不断扫动,很快水缸旁的人都停止喝水,意识清醒的交头接耳。
清风逐个逐个的检查,随后跑回阎司身边禀报检查结果,“王爷放心,他们都没事,身体都没有大碍。”
“当真检查清楚?”阎司看着没有任何不同的他们,语气沉重的反问,显然不太相信这个检查结果。
清风放下药盅,坚定道:“是,都没有问题。”
阎司风轻云淡的问了几个问题,那些人全都正确答出,最后不得不认定他他们没事。
“肯定有问题,好好检查。”阎司呼吸越来越重,依旧肯定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异常。
清风仔细检查后当真现了异样,他转了转黑的银针,沉着脸嘟囔,“这个颜色怎么那么像驱梦散?”
“像什么?”阎司心平气和的追问,那暗沉的脸色却无人敢多看一眼。
清风收回其他人后颈处的银针,为难道:“王爷,清风只是猜测,不太敢肯定,他们应该是中了白驱梦散。”
“又是驱梦散!”阎司眸光一凛,整个药阁都颤颤巍巍。
“王爷息怒!”清风躬身劝阻,“王爷有所不知,白驱梦散是白神医所制,是种珍贵的良药,白神医制白驱梦散的目的是为了帮助有痛苦记忆的人消除噩梦,跟其他医者乱制作的驱梦散不一样。”
“驱梦散是禁药,诛杀那名医者!”阎司想起自己不久前因为中了白驱梦散导致有段时间忘记云月,藏积的痛恨瞬间引爆。
“万万不可!”清风连连躬身,苦苦哀求,“王爷息怒,驱梦散虽然是白神医所制,但我敢肯定绝对不是白神医给他们用的,王爷,白神医很久之前已经不在人世,他死后白驱梦散的药方落入无良医者的手中,那些医者擅自制作驱梦散,制出那种清空所有记忆以及只清空美梦的假驱梦散,请王爷不要伤及无辜!”
“已经往生?”阎司闻言,怒气不着痕迹的消了几分,对那位明显被清风敬重的白神医也有了几分赏识。
清风心生一颤,哀伤道:“白神医在许多年前被冤枉毒杀村民,背负庸医的骂名后,在雪渠峰上自行了断。”
“村民?”阎司脑海深处震出细微的共鸣,一双水灵灵的赤红玲珑眼,一副哀伤的神情,刺痛他的神经末梢。
“毒杀上千村民?”阎司神色晦暗不明的反问。
清风沉重的点头,哽咽一会,神情坚定的维护,“王爷,白神医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他是热血心肠的善人,和那些奸诈的人类不一样,他是被冤枉的。”
“有罪名的人不一定有罪。”阎司惆怅的感叹。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那夜云月坚持不回去时说的话,她曾说有罪名的人不一定有罪,她不允许他任性,不允许他乱判无辜。
他对人类一直都堤防,他对善人好但不会太过接近,人类在他眼中是个不确定的因素,他们可能随时会叛变,他们宣誓忠诚,但未必会真的忠诚。
那夜,云月坚持护着人类,她变得冷静睿智,甚至开始比他沉稳,对待有罪之人也有耐心的去区分。
而他向来果断冷绝杀伐,有罪之人,他从不手下留情,但遇到他家王妃后他也试着学她去耐心区分,学她去包容一些逼不得已的人类。
他也需要向人类学习一些好的东西。
“本王知晓。”阎司扬了扬手腕,几名男子接连闪退,他慢步走出药阁,不知去了何处。
月牙阁,某处角落厢房,没有了以往的宁静,有的只是阵阵轰鸣,碎裂声,以及浑厚的咆哮声。
“混账!战王实在是太过分!竟然敢唆使小仙女拒绝老夫的好意,岂有起理!混账!”老庄主暴喝两句扫一个掌风,厢房已经弥漫滚滚烟尘,烟尘浓到看不清其余老者的位置。
“咳咳——花老头,你给老夫消停点,这么多灰尘你让老夫还怎么吃这糕点?”童颜老者挥了挥手,视线清晰时见手中的糕点已经积满灰尘,心情顿时不佳。
“滚!都什么时候了,还只知道吃吃吃!混账!小仙女竟然把令牌还回来,肯定是战王教唆的!看老夫……老夫……咳咳咳……。”老庄主跺脚捶胸,粉尘刺激鼻腔,弄得他咳出眼泪。
临风老者见老庄主气“哭”,于心不忍,他酝酿一会,好心劝道:“花老头你就消停吧,你的小仙女注定跟你无缘的,你还是另做打算,你是争不过战王的,而且婚事不能单方面决定,你的孙子都没见过小魔女,即使见了也肯定不会喜欢,说不定还相看两厌,也说不定你孙子早有心上人,千万别乱点鸳鸯谱,会有报应的。”
临风摇了摇木扇,周围弥漫的粉尘皆在他周围流动,没但却没有沾到他身,他抬头之际,翩翩风度,徐徐而来,粉尘落定,他纤尘不染,风姿玉临。
老庄主完全听不进去,他捂着心口,气得胡子眉毛乱颤,“老夫才不管那么多,小仙女必须是老夫家的,大的不行最多换小的,老夫就不信没有一个合小仙女的眼。”
临风老者开扇遮笑,小声的接话,“绝对没有,你小仙女的眼光可挑了,只有战王才合你小仙女的眼,永远都不会变,花老头还是死心吧。”
“风老头言之有理,花老头还是死了这颗心吧,婚事不要乱插手,否则会越来越乱。”童颜老者拉着老庄主坐下,贴心的给他顺气。
老庄主愤恨的拍桌,指着两位老者大骂,“你们两个有没有搞错,竟然一个两个都向着战王,小仙女必须是老夫家的,老夫不管,你们必须要帮忙。”
两位老者默契的转过身,挥手拒绝,“抱歉,爱莫能助。”
“你们!”老庄主被气得差点岔气,他指着两人的后背,手指抖如筛糠,久久都说不出话。
这个时候,赤樱正好路过这间厢房,里面扬出的粉尘吸走了她的注意力,她没有进去查看情况只是安静的轻点里面的毁坏物品,她记下之后转入通道,直上顶阁。
顶阁里,无忧枕着紫樱的大腿休憩,粉樱则和以前一样帮他舒缓筋骨,青樱则在不远处的膳桌旁为星尘端茶倒水。
房间里十分安静,谁都没有说话,无忧第一次带外人来顶阁,紫樱几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该如何招待,青樱对任何突状况都处理的很好,她看得出无忧对星尘的特别态度,对星尘也格外热情。
星尘啃着狼腿,心满意足,紫樱几人时不时的瞄星尘几眼,却一直没有说话。
“慢点吃,还有的,不要急,不要吃太快。”青樱一手轻拍星尘的后背,一手拿着她自己的手帕擦拭星尘嘴角的油渍,满脸疼惜,清晰可见。
真是个可怜的姑娘,都饿成这样了!
青樱心疼到最后怒气爆燃,她一回头就朝着无忧开吼,“公子!你路上就不知道给这位姑娘找点吃的?你看你把人家饿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青樱姐姐……不要怪他,是星尘不好意思让他破费才没怎么吃的,不要怪他……。”星尘用另一只没有沾油的手扯了扯青樱的衣摆,繁星点点的眸子轻眨,语气软软的请求,那副柔弱的模样,让人止不住的想要怜惜。
无忧眯着眼睛看着那位从凰凌山一路吃下来,路上一个时辰两小顿,三个时辰两大餐,嘴又挑剔,不是修极膳还嫌弃,三餐花去他千万两的星尘。
他就只看着不说话。
“真是个善良单纯的姑娘,跟着我们公子还让你受委屈了,来,这里还有,你先吃,不够再做,不怕哈,这里有青樱姐姐在,不会让你饿着。”青樱疼惜的看着为无忧“说话”的星尘,越看越心疼,这么单纯的姑娘,竟然跟着她们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公子,多委屈啊。
若此时远在宗凰颠宫现自己珍藏的雪焰珠消失不见而气昏的炎双,听见青樱说的单纯,定然会诈地而起,将青樱狂甩几圈让她清醒清醒。
这个小恶魔还单纯?她就一个铁打的小恶魔,单纯?差个十万八千里!
无忧听青樱说星尘单纯,慵懒惬意的桃眸闪出戏虐的精光,那极少勾起的唇,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青樱姐姐对星尘好好哦,星尘好喜欢你。”星尘眨巴着水光粼粼的眸子,弱弱的语气,娇柔的摇衣摆动作,皆凸显她清纯得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那当然,青樱姐姐也喜欢你,要是以后我们公子欺负你,你就和青樱姐姐说,青樱姐姐会帮你好好收拾他。”青樱被那句喜欢攻破最后防线,那副柔弱的模样她越看越喜欢,看星尘就像看着自己的妹妹那般。
无忧闭眼休憩,不在理会那边的单纯女子,许是他闻到狼腿的香气,心情越来越好,他一向不懂得正确表达自己的感情,每次很好的氛围都被他弄得乱七八糟,他跟星尘之间的有着各种各样奇怪的隔阂,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思,但他还是学不会向其他人那样正确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好在最近有云月的推波助澜,他们才有可能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否则,误食驱梦散从而忘记他的星尘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回到他身边。
“又一个大大的惊喜……。”无忧抿了抿殷红的唇,神色轻松的自言自语,紫樱和粉樱有听到无忧说话但没听清他具体说什么,两人面面相觑一会,一头雾水的舒缓筋骨。
不一会,赤樱走了进来,她见获得自由的紫樱心情大好,长久以来的担心也渐渐放下,她走动间看见胡吃海喝的星尘,倍感诧异。
“公子,那个姑娘你是从哪里拐回来的?”赤樱对星尘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几只狼腿就能拐回来的无知少女,同时也就毫不吝啬的赏了无忧一个拐骗的罪名。
无忧慵懒的打着哈欠,中肯的评价,“拐么?这小丫头片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拐的主。”
“是吗?那你还不是拐来了?”赤樱一脸嫌弃的数落,说话间,两幅画轴已经展示在无忧面前,不耐烦的催促,“公子要看的两幅画轴,要看快点看,我还有其他事。”
无忧起身接过两幅画轴仔细查看,他看得十分安静,紫樱却看得十分惊恐,她一岔气,失声惊呼,“月月!”
无忧从紫樱的震惊神色中看出许多信息,他将画轴转向紫樱,眸光幽深的问道:“紫樱,你认识剑台妹妹?”
紫樱被盯得无从隐瞒,她轻轻的抚摸画中女子,如实回道:“认识。”
“什么时候认识的?紫樱你一直在阁楼里,怎么会有机会认识剑台妹妹。”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很早之前就认识,赤樱,月月怎么会跟战王在一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紫樱的主意全都转到画中那对绝世璧人,没有心思回答其他问题,这两幅画轴让她看得恍恍惚惚,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去应对。
因为,她痛恨战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