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闻言,默不作声的别开难为情的视线,此时的气氛也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哈哈哈哈——”祁叔叔突然放声大笑,他按住朱雀的头顶使劲按了几下,“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呢,你就只有一个爹,什么两个爹爹,净瞎说!”
美人听到只有一个,默默的转回僵硬且不解的视线,紧抿的红唇缓缓张开,问出难以解开的疑惑,“我的?”
祁叔叔眉头一皱,不轻不重的敲了美人几下,厉声呵斥,“废话!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美人闻言,喜上眉梢,红润的唇角一勾,笑意令人目眩。
朱雀在一旁却听得一头雾水,她狐疑的看着祁叔叔,怯怯的问道:“谁才是爹爹?”
祁叔叔哭笑不得的敲了敲朱雀的脑袋,她按住朱雀的肩膀往美人怀里推去,爽朗的回道:“他才是你爹。”
朱雀贴着扁平硬朗的胸膛,心跳突然停了几秒,她瞪大双眼望向英俊迷人的祁叔叔,笑呵呵问道:“那你是?”
“我吗?”祁叔叔唇角一勾,手里转出一把白扇,动作潇洒的扇了扇,眉飞色舞的回道:“他是你爹,我当然是你娘亲啊,不然怎么生的出你?我们又不是澹台一族的人,亲亲可不会有宝宝。”
“娘!亲?”朱雀听到娘亲,差点惊到下巴脱节,她试探性的戳了戳祁婶婶的胸脯,戳到一丢丢柔软,她呼吸一窒,差点吓昏过去。
美人扶助晕头转向的朱雀,温柔的抚摸她的面颊,他听祁婶婶说起那段时间的事才想明白很多事情。
她曾离开他三年,她在离开他不久后有了身孕,他在找到她之前,她遇到一次危险,因此弄丢了他们真正的第一个孩子,但是她不曾跟他提起,他接她回来之后一直都有察觉她有心事,但却不知道是如此沉重的事,有了连城之后,她总是把连城打扮成女孩子,他以为只是她喜欢女孩而已,也没有想过他们也有过一个女儿。
后来他们牵扯上通敌叛国的一宗大案,他被套上罪臣的罪名从而被廉堂王的人抄府,那个时候连城也出了事,他们被丞相一家所救,之后便一直在这里生活,那个时候她经常买醉,他以为她只是在为连城伤心,却不知她其实在痛恨自己一连两次没有保住自己的孩子,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她比他承受多一份丧子之痛。
而在刚刚,他还以为眼前突然多出的孩子是她跟别的男人所生,别人总说她风流成性爱美人,亏欠了他,却无人知道他亏欠她更多。
“好孩子,是爹爹没用,让你受委屈了。”公冶叔叔抱住朱雀,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渡去他那深沉的自责和亏欠。
“没有受委屈,我一直都相信还能见到爹爹和娘亲。”朱雀抱紧公冶叔叔,喜极而泣,正是因为这份相信才让她在高手云集的暗影里拼尽全力冲出重围从未成为某王的侍卫,只有跟在一手遮天的某王身后她才有机会翻看所有人的资料,她才有机会找到她家人的线索,而事实也证明她的坚持是对的。
倘若她还只是小小暗影,就没有机会跟在某王身后,也没有机会代替她的王妃在相府应付众叔,更没有机会偶遇不能外出的自家娘亲,那样就更加无法找到高深阵法圈里的府邸,更加无法见到他们。
这就三人紧密相拥时,一抹小身影从公冶叔叔的身后钻出。
“爹爹,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娘亲又欺负爹爹了?”一个可爱的小孩拿着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公冶叔叔眼角那滴尚未流下的泪珠。
那个小孩,乌黑长梳成几道美人髻,面容稚嫩软弹,犹如刚破壳的鸡蛋,让人心生怜惜。
一双清澈的大眼,忽闪忽闪,眉目含羞,樱红小嘴粉润,脸颊两侧,有对小酒窝,可爱迷人。
祁婶婶抱着连颖放坐在大腿,轻刮他鼻子反驳道:“净瞎说,谁敢欺负你爹,每次被欺负都是你娘亲我好吗?”
连颖歪着小脑袋,疑惑的看着朱雀,怯怯的问道:“那个哥哥怎么哭了,被爹爹欺负了么?”
祁婶婶抱着连颖坐过去,眉开眼笑的解释,“这是你姐姐,你的亲姐姐。”
“姐姐?可是,这是哥哥呀,娘亲男女不分么?”
“净瞎说,她就是你姐姐,快叫人。”祁婶婶拉过朱雀,将连颖放到她怀里,催促两人相认。
连颖戳了戳朱雀那扁平的胸脯,怯怯的唤道:“姐姐——”
甜甜诺诺的呼唤瞬间柔化朱雀的心,她的心脏砰砰跳,那张可爱的容颜看得朱雀欢喜不已,她抱住连颖贴脸蹭,爱不释手。
“想不到我还有这么可爱的妹妹。”朱雀玩着连颖头上的美人髻,乐呵呵的称赞。
“咳咳——”祁婶婶轻咳几声,难为情的纠正道:“那是你弟弟。”
朱雀听到弟弟,呼吸丢了几秒,她僵硬的眨了眨眼,仔细的打量横看竖看都像铁打女孩子的连颖,收回视线时,冷汗冒了一身。
“呵呵呵——”朱雀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弟弟……真可爱。”
连颖摸着朱雀的面颊,一脸天真无邪的称赞,“姐姐也很英俊。”
“呵呵呵——是吗?谢谢夸奖。”朱雀抱紧连颖,哭笑一会后很快接受“奇怪”的家人,房间里传出一阵阵欢声笑语。
云月在院子外面听到笑声以为和平解决,高悬的心也慢慢放下。
半个时辰后,朱雀欢天喜地的从房间里出来,公冶夫妇由于现在还见不得“光”,没有告诉朱雀他们的事,就连朱雀问起她应该姓什么时,公冶夫妇都一致保密,他们从朱雀的话中听到云月,祁婶婶以为是醉酒时云月听到她的话所以才帮她找回连雀,她跟着朱雀出来后,和云月到角落里聊了好长时间。
“谢谢小姐,要不是小姐我可能再也见不到连雀了,感谢。”祁婶婶一上前就是热烈拥抱,她过于激动一不小心就把云月的衣服弄湿,她生平极少落泪,为人母之后她的神经就变得脆弱许多,若是此生没有找回她的孩子,她大概会含恨而终。
云月从祁婶婶的话中听出朱雀是她丢失的孩子的意思,她此时此刻瞬间知道祁婶婶醉酒的原因,她回神之际现两人靠的太紧,她下意识的推开,保持一段距离安慰道:“祁叔叔不要哭了,举手之劳而已,你们团圆就好。”
祁婶婶擦了一把眼泪,一张手又抱紧云月哭诉,“谢谢小姐,连雀对我很重要,我不能没了连雀……。”
他们一家被判为罪臣的那天起就一直受赫连一家的恩惠,她不能外出,也做好找不到连雀的最坏打算,可她一转身就突然看到她的连雀,云月从中帮了大忙,他们受赫连夫妇的恩惠,她的孩子却受云月的恩惠,这种恩情早已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扯的清。
“好了好了,祁叔叔不要哭了,你的连雀已经回来了,不要哭。”云月手足无措的安抚,潜意识还在跟祁婶婶保持距离,显然还没有现什么。
祁婶婶感觉云月好像不喜她靠近,她抹了一把辛酸泪后识趣的站到一边,她和云月大概说了下目前的处境,廉堂王的事情她有意避开,只说他们现在遇到一些小麻烦暂时不能跟朱雀见面,云月知道他们有罪在身,也理解祁婶婶的无奈,她问了跟谁有关后答应这段期间不带朱雀过来。
朱雀临走前被公冶叔叔叮嘱要保密他们之间的关系,朱雀从公冶叔叔的话里听出他们近期要干一件大事,要完成之后才能经常见面的意思,她问了原因公冶叔叔却拒绝回答,为此朱雀不得不同意这段时间暂时不见他们。
云月带朱雀回相府后语重心长的告诫朱雀近期不要去那座府邸,朱雀想着是祁婶婶有和云月说了什么也毫不犹豫的同意。
两人相视一笑后,朱雀突然抱住云月,郑重的道谢,“谢谢,我以前那样对你,你还无条件的帮我,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谢。”
云月轻拍朱雀的后背,笑眯眯的回道:“你只是担心我会对阎司不利,我能理解,我没有怪你,况且当时的情况的确不好解释,我没有放在心上,你也不用在意。”
“感谢。”朱雀感激云月的宽容,也感谢她如此上心的帮自己,她叮嘱云月最近几天好好休息后急忙回禁地复命。
云月送走朱雀后去了赫连剑台的房间找了凰凌山的卷轴,她看完所有卷轴都没有找到岔绝的信息,最后准备去月牙阁找无忧问问。
她刚出树林就被廉夜叔叔拦住,廉夜叔叔再三表示自己要追上阎司的决心,云月越听越生气,最后恼火的呵斥,“不行就是不行,廉夜叔叔不准追阎司,要是廉夜叔叔一心一意,我还可以考虑,三心二意,我绝对不允许廉夜叔叔追阎司。”
“不是,我真是一心一意要追王尊,再说,除了王尊也没有谁能让我追,请尊王妃允许。”
“不行!我都亲眼所见,廉夜叔叔就是三心二意,不许狡辩!我不准你追阎司!”
“我没有三心二意,我真的没有……。”
“不许狡辩,我都亲眼所见,说什么都没用。”云月板着脸拒绝,推开廉夜叔叔后,拂袖离开。
廉夜叔叔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目送那抹雪白身影远走,他头一低,心情低落的感叹,不能追王尊,那岂不是要止步顶阶?不行!我要亲自问王尊。
廉夜叔叔打起精神后也悄悄的离开相府,两人离开后,几位叔叔从竹林里钻出来。
陨叔叔望着廉夜叔叔的背影,无奈的感叹,“小渊,这样下去可不行,小姐和廉夜开始纠缠了,看廉夜那个紧张的样子,肯定是对小姐有想法了,这样下去很危险,快想想办法吧。”
渊叔叔转了转算盘,十分头疼的回道:“我也想不到会弄成这样,我还以为将廉夜调到公冶那边就会没事,看来是低估小姐的魅力了,为了小姐的安全,看来不得不另外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飒骋和小渊的阵法圈都没有办法困住廉夜,廉夜肯定会经常来纠缠小姐,而且你刚刚没听小姐说嘛,她说廉夜三心二意,廉夜肯定是仗着自己美就勾搭其他女子然后被小姐现,这多揪心,不能再这样下去。”
“小陨,你给小夜吹吹风,让小夜困住廉夜,只能出此下策了。”渊叔叔眸光幽深的望向另一个府邸,一个不得已的坏主意瞬间打定。
“吹哪种风?”陨叔叔紧张的问道。
渊叔叔眸光一凛,神色晦暗的道出下策,“就说廉夜改变主意,会好好考虑小夜,这个风一吹,廉夜绝对有好长时间脱不开身。”
陨叔叔汗颜不止,他神经兮兮的到周围走了一圈,蹑手蹑脚的跑回来,压低声音回道:“小渊,这不太合适吧,小夜只是闹着玩的,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美人都那样,而且廉夜根本没有心思,这岂不是坑了廉夜。”
渊叔叔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的回道:“廉夜的确没有那种心思,小夜有没有,等你说了看小夜的反应就会知晓,廉夜可是顶阶武者,小夜无法近身,不会有危险,这样说也只是让小夜托住廉夜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陨叔叔仔细想想后也觉得这个主意两全其美,等拖到他们小姐找到如意郎君时他们再解释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现在情况紧急,他们也只能出此下策。
两位叔叔交谈一会后一人去了隔壁荒山给某个喜好美人的叔叔带去“好”消息,渊叔叔给两边府邸的阵法加固了几重。
相府里的叔叔和赫连丞相早早休息,谁都没有注意到两边府邸的细微变化。
不久之后,云月换上一袭女装出行,前行的方向是个遥远的地方。
清寒刺骨的风,徐徐刮过缓淮弥域孙十区。
一名悲痛欲绝的女子站在长恨桥上嚎啕大哭,桥上站着许多袖手旁观的达官贵人,他们等的有些不耐烦,皆起哄让女子快跳。
权家嫡女权孤霜,才华横溢,能谋善略,文武双全,倾国倾城,也有颗正义勇敢的心,在这个男尊女低贱的淮弥域却永无出头之日。
她倾心相许孙家长孙方建,两人早已定下婚约,大婚在即,庶妹权依柔和其他女子被抓去主城,她只身一人潜入主城解救那些女子,最后她伤痕累累的回来,到家时她已经被孙方建休弃,只因被她救出的庶妹说她在域主的寝宫里见到权孤霜,还见到她身下的被褥带血。
于是,颜面扫地的权家将她扫地出门,孙方建改娶庶妹权依柔,大婚的日子是在权孤霜的原定大婚之日。
她说那天有人救了她,她没有破身,没有人相信,庶妹请来的帮她检验的张婆说她被破身,权父当即将她赶出门,仅仅一天,她变成人尽皆知的弃妇,没人可怜她,她被逼到绝望的边缘,身后的人没有一个伸出援手,全都来看她的笑话。
她一回头,站在最前面的,是紧密相拥的即将成亲的曾经最爱和蛇蝎心肠的庶妹,他们皆笑着让她快跳,不要让他们等太久。
权孤霜心灰意冷的回头桥下冰冷的河水,悲痛欲绝哭诉,“天道不公!”
绝望空洞的眸子闭上,权孤霜纵身一跃,坠入冰冷的河中,权依柔第一个赶到桥边看那抹刺眼的身影渐渐下沉,众人也跑到桥边看好戏。
“真烦,竟然好等那么久,想死一刀了结不久行了,非要哗众取宠,真恶心。”
“就是,主动献身给域主回来竟然还想装清纯,真不要脸。”
“就是,再厉害也不过是卑贱的玩物,竟然还想孙公子娶她,痴心妄想!”
“……”
众人无情看着没有动静的湖面,一人一句的谩骂。
孙方健冷嗤几声,搂着权依柔离开,众人也纷纷转身。
“磅——”
众人刚走一步,河里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