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谈将荣静宁带到一处长椅上坐下,男人看着远处模糊一片的黑暗,沉吟许久,这才缓缓开始了他的故事。
十几年前,陆朝谈和陆显日还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他们的父母健在,给他们最好的照顾和温暖,那个时候的陆朝谈虽然也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却不像现在这样从骨子里冰冷,冷得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颤抖。
而陆显日的性格倒是和现在无异,只是当年的陆显日一直视自己的哥哥为偶像,依赖他、相信他、崇拜他。
但是这种幸福的日子却好景不长,一场灾难毁了原有幸福的一切,也让陆朝谈和陆显日渐渐走向了陌路。
陆朝谈和陆显日的父母是记者,他们正直善良,也勇敢,敢于挑战恶势力,更敢于揭露黑暗,在一次外出采访时,两人无意中现了一家高级会所里有猫腻,便展开了调查,最终现会所里居然存在一个虐待女性的恐怖场所。
这个现让陆朝谈和陆显日的父母大为震惊,但就在他们准备写报到揭露真相的时候,一群神秘人却在深夜里悄悄潜入了他们家里,将他们残忍的杀害了,而陆朝谈和陆显日却因为被父母及时的藏了起来,幸免于难,但是他们却亲眼目睹了父母被杀害的全过程,也看到了那些杀人者身上的标记——一枚蝴蝶纹身。
说到这里,陆朝谈的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虽然深秋的夜晚本来就很凉,但是这种冷却是深入骨髓的,以至于让陆朝谈的脸色也变得惨白惨白。
记忆溯回,男人又想起了当年父母倒在血泊里的画面,这个画面曾纠缠了陆朝谈无数个日日夜夜,让他过了很久才能走出来。
荣静宁早就感觉到了陆朝谈的不对劲,她赶紧握住了陆朝谈的手,希望陆朝谈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温度,渐渐平静下来,也希望自己一颗受到震撼的心能平静下来,想不到陆朝谈和陆显日居然还有这段过往,怪不得陆显日当时对待那一枚蝴蝶纹身的态度会这么古怪,还只身犯险潜入金煌会所。怪不得陆朝谈的性格会如此冰冷,对待张启升和李智也像是筹划了很久了一样。
原来这两个人的父母的死因都和那个骇人的人间地狱有关。
荣静宁紧紧抿住了唇,她握住陆朝谈的手又紧了紧,而陆朝谈也突然反握住了荣静宁的手,颤抖的身躯终于渐渐恢复到了原来平静的状态里。
寒风乍起,吹乱了陆朝谈和荣静宁的丝,吹乱了一地的翩翩落叶,一半黄,一半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朝谈才又声音沙哑地道:“父母死后,我就和显日在亲戚家过了一段寄人篱下的日子,父母的死对我们两人的打击都很大,但是警方当时调查的结果却只是普通的入室抢劫案件,只有我和显日知道,其实不是这样的,普通的入室抢劫怎么会那么凶残,又怎么会入室后第一件事是杀人,之后才去找那些值钱的东西?可是当时我们的年龄都太小,说再多都不会有人当作一回事,那个时候我就知道,父母的仇只能自己来报了。”
陆朝谈凄凉地笑了笑,他微微低垂下眼眸,眼里炫黑一片,满满都是深不见底的情绪。
“我比显日年长,懂得也比显日多一些,这个报仇的责任也理应落在我的头上,虽然显日也很想替父母报仇,但是我知道这条报仇的路肯定不会好走,所以之后我都会尽量避免把收集到的资料告诉显日,后来我查到杀害父母的人跟某个帮派有关系,便独自一人混入了帮派中,这之后也渐渐和显日疏远了,显日不能理解我,和我反目成仇,以至于最终的形同陌路,但是我没想到显日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他靠着自己的能力考上了美国的西点军校,又屡破奇案,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要调查当初父母死亡的真相,结果他查到了,我也失去了这个唯一的亲人。”
陆朝谈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像是在压抑着心中某种情绪,荣静宁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女人将自己白皙的手移动到男人的肩头,略微用力,让陆朝谈靠在了自己的身上,虽然都说男人是女人安全的臂弯,但是荣静宁知道,夫妻之间不可能让一方永远担负起责任,有时候他也会累,也会需要找一个人靠一靠。
“朝谈。”荣静宁极尽温柔地呼唤着陆朝谈的名字,她轻轻用手抚动着陆朝谈的后背,“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我,你要是难过就不要压抑自己的情绪,泄出来你会舒服,一切都过去了,显日如果在天有灵他一定能理解你,也会原谅你这个哥哥,以后你需要活得好好的,这样才不会枉费那些爱你的人的心。”
陆朝谈的身体动了动,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动作,真的就这样安静地靠在了荣静宁的肩头,过了一会,陆朝谈干脆抬起双臂,紧紧抱住了荣静宁,身子也跟着剧烈地颤动起来。
陆朝谈抱着荣静宁的力度很重,重得荣静宁有些吃痛地皱紧了眉头,但她并没有任何推开陆朝谈的想法,反而放松地呼出一口气,会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以后的陆朝谈还会有一个人永远陪着他,那就是她荣静宁自己。
“静宁。”许久之后,陆朝谈在荣静宁的耳边呼唤着。
荣静宁轻轻“嗯”了一声,等着男人的后话。
陆朝谈放开了荣静宁,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他的情绪稳定了,但是身体还是崩得很紧,看上去依旧不能放松。
“静宁,今天让张启升和李智绳之以法,我很开心,这些人残忍无道,害了显日年轻的生命,也害了很多无辜的人,理应有这种下场,但是你知道吗,我现在的心里只能算是放松了一半,因为……”陆朝谈把目光转向了荣静宁,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莫测难辨,“因为他们只是当初害死我父母的帮凶,但是幕后最大的凶犯却是开了这些会所的幕后大老板,要不是他的嚣张放肆,目无王法,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在他的庇护下这么玩,那个人才是我最要报复的人,不过他至今高高在上,还没有人能撼动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