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盆景枝叶繁茂,夹杂着几片嫩绿的新芽。
外面,飞雪飘舞,枝桠上很快挂了雪色,亭子外的景色一下变的更加萧冷。
沈倾歌抱着暖炉心事重重的走神,连贾长生走进来都没有觉。
“六妹想什么呢?这般伤感?”
贾长生走到铜炉前,给自己倒了茶坐到沈倾歌对面。
回头看着越儒雅的贾长生,沈倾歌坐直了身子,接过贾长生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
贾长生眉头轻轻一皱,放下茶杯问道:“六妹莫不是还在为二嫂的事心烦?”
沈倾歌抬头望着贾长生,半响,摇摇头道:“六妹信得过二哥,相信他能处理好。倒是四哥,有什么打算?”
史大勇、苏鹏空兄弟、冯岩等人的后路沈倾歌早已铺好了,倒是贾长生,一身才学,沈倾歌不想他年纪轻轻心灰意冷自生自灭。当初是对南阳王的仇恨支撑着,现在……沈倾歌最忧心的便是他了。
贾长生望着面前的铜炉目光瞬间的茫然,是呀,他有什么打算?将何去何从?总不能一辈子让六妹养着。为官么?贾长生心中久远的伤口一痛,若非官场的尔虞我诈,贾府又怎会衰败,树倒猴孙散。为商么?似乎早已厌倦了整日里的算计。
“夭儿想要在永安城办书院,不知四哥可愿意前往?”
办书院?
贾长生诧异的望着沈倾歌,只见她目光清明,嘴角处出现了浅浅的梨涡。
“前些日子我二哥在骊山脚下大明湖畔买了一块地,这些日子我思来想去,有山有水可是个有灵气的地方,不如建一座学府,开设文史、武兵,另外还可以选修木工、铁器、机关、医术等科目。到时候,二哥、五哥便不愁没徒弟了!”
短短几句话,贾长生听得目瞪口呆,失神的眸子里渐渐采邑明亮,他仔细琢磨着沈倾歌所谓的选修,越往深处想越是心惊,直直的望着沈倾歌喃喃道:“可惜了,六妹若是男儿身,这天下将再现昭阳盛世!”
沈倾歌抿唇低笑道:“四哥谬赞了,我就是想想,然后动嘴说说,至于详细的还得像哥哥们有才人能为。若没有大家,我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贾长生还是满脸的赞叹,她这想想可不是一般的想想。
“六妹心中可是有了图谱?”
沈倾歌点点头,将早已备好的图纸展开了,是整座学府的草图,俨然将整个大明湖圈了进去。
“这……”
沈倾歌耸耸肩道:“天晟地广人稀,国库难比北辕炎朝,年前各地筹措军款,福熙楼东家便高价买下了大明湖畔方圆几十里。至于骊山,因着地势险峻,从来都是险恶之地。”就连上山打猎的人都没有,朝廷更不会去管被人占了修建学府。
贾长生饶是再沉稳也难掩心头惊叹,叠好图纸道:“我这就去永安。”
虽然是隆冬季节,但万事开头难,尤其是用人制度等方面。
见贾长生对此有兴趣,沈倾歌终是放心了。
“四哥想带谁去不用告知我,想如何做尽管放手去做,我到底是个女儿家,如今又是皇室之人,不便出面,一切交由四哥。”
“六妹难道不是想用顾璃之名?”贾长生有些不解,他自然也知道树大招风容易招嫉恨,但顾璃向来是‘隐形’,如今可是天下商界的翘楚,可以说顾璃完全可以掌控任何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
“顾璃只能是商界鬼才。自古重文轻商,掌权者不会忌惮有钱人。骊山书院,就有寒溪先生的嫡传弟子募款建造!到时候,朝廷也会拨款支持,四哥不用再隐姓埋名了。”
说道最后一句,贾长生心中一颤,深深吸了口气,有些事不用说的太清楚。他们几世修来的福分,今生才会遇到六妹。
别了沈倾歌,贾长生到冯老那里挑了几个头脑灵活手脚麻利的伙计往永安去了。半路上遇到几个山匪,才知沈倾歌早已派了四名暗卫跟着他。当看到四人戴着的乌金面具,贾长生便知,他们不仅仅是自己的暗卫,也是六妹给他的教头。学府只能在开春后动工,但是书院的先生教官可以开始召集培训了!
两年后骊山书院轰动天下,各国学子不远万里前来求学,就连西域各国都派来使臣,希望可以和天晟达成协议,每年派十名学生前来书院求学。
虚谷先生,继鬼才顾璃又一个神龙见不见尾的大人物。有人说虚谷先生是个年轻俊才,也有人说是个曾经落魄的耄耋老翁……总之各种说,但是当第一季的学子毕业时,他们才知晓原来兵法科目的先生便是虚谷先生。多年以后,虚谷先生桃李满天下,被人尊称为清流派大儒。
这些自然是后话,单说贾长生走后,史大勇苏鹏空等人也相继辞别了沈倾歌。苏母却要死要活的留在了顾府,她说自己舍不得将大郎一个人留下,哭着求到沈倾歌面前。苏鹏翔羞愧交加气的胸口疼,扬言要休了她,沈倾歌便做主让她留在了顾府,待大郎出师便寻一处宅第搬出去。
闹哄哄的散了,沈倾歌揉了揉昏的脑袋,刚要歇一会儿便听到柳明妍出事了。
原来柳明妍今日去‘衣品天成’取衣服遇到了永和公主。廉成小心翼翼的陪在身后替她选布料,见到柳明妍似乎晓得她的身份出言侮辱,柳明妍回了几句不予计较上了马车,却不想她让廉成刺伤马,狂怒的马横冲直撞若不是东方煜刚好路过斩断缰绳及时阻拦,后果不堪设想。
披了裘衣快步往柳明妍的碧芳苑走去,看到二门外垂恭敬的小厮,便让他先去给百里尧传话,让他先接待东方煜。
冬青哭哭啼啼的正在给柳明妍上药,对于一个深闺女子来说,这么多伤已经是残忍恐怖。见到沈倾歌进来了连忙抹了泪行礼,替自家小姐更加委屈的望着沈倾歌。
“倾歌——”
柳明妍连忙坐起来嗔怪的瞪了冬青一眼道:“这么点小伤算什么,在王妃面前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沈倾歌接过药亲自给柳明妍上药,下巴紧绷着,眼中的光芒愈的冷冽。若不是东方煜恰好路过,研姐姐受的岂止是这些伤。
柳明妍握着沈倾歌的手淡淡道:“我这些伤不算什么。不知是不是给你添了乱。”想起永安郡主眸中狠戾毒辣的光芒,廉成一副讨好的嘴脸,柳明妍还是觉得后怕。廉成的残忍毒辣她也是在那晚才得知。
望着沈倾歌目光满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