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姨娘震惊之余心思转了几转,硬着头皮道:“三小姐,前日里老太爷已经同意兜售铺面,成伯当时也在场。可是如今合约已经签了,难道三小姐这是要反悔吗?”
沈倾歌微仰着头,倨傲道:“不就是五万两么?还给对方,违约费也不过五万两左右,比起我母亲的心血,能算得了什么?是么,洪姨娘?”
洪姨娘眼前一花,似乎看到沈倾歌是阎罗殿里的阎王,一句话便将自己推入万跌不复之地。
“三……三小姐,言而无信乃商家禁忌,倘若失约了,岂不是让人指责沈家信誉。”
沈倾歌呵呵笑了两声,冷哼道:“黄掌柜,你只管说违约之人是我沈倾歌。店铺是我母亲留下的心血,做女儿的为了安慰母亲在天之灵要强撑下去,论起来,还是会说我沈倾歌孝道。好了,你去召集人吧!”
黄良见事已至此,只要硬着头皮出去了。
“洪姨娘,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交给黄掌柜就好了。”
沈倾歌双手交叠放在膝盖,神情宁和。
洪姨娘只觉得眼前一黑踉跄一步,方翠连忙扶着低声道:“奴婢就说了如今三小姐回来,夫人不必再过度操劳,您瞧瞧,这身子骨……三小姐,奴婢告退。”
沈倾歌点点头,目送着洪姨娘虚脱的走出去。
阿成心中纳闷,这还是头一次看道这般狼狈的洪姨娘。可是他又奇怪洪姨娘的举止失态,按说就算她从中得些好处,但也不至于弄的心力交瘁的样子吧!
几家掌柜的原本听说铺子要兜售出去,都暗中做了些中饱私囊的事,如今却说有三小姐亲自打理,心思迥异的来到罗仙居。
沈倾歌身旁站着小桃和张虎,阿成也坐在沈倾歌下。
几位掌柜的拱手见了礼,沈倾歌客气的侧身受了半礼,让着诸人落了坐,也不多寒暄,望着黄良道:“黄掌柜和珍宝宅的赵掌柜,我都是见过的,不知这几位掌柜的——?”
黄良连忙站起身一一介绍。
赵掌柜偷偷打量了一眼沈倾歌。
这位三小姐的傲慢无礼他可是见识过的。
小时候总是带着梅家小姐过来,只要她高兴,哪怕是价值价钱的玉观音都要送给梅小姐。有一次被沈老爷子碰上不让带走,谁知第二天她过来将那尊玉观音摔碎在地,还骂骂咧咧说是她母亲留下的东西,她想要怎样就怎样。
再后来,听说沈家三小姐因命中带煞送往千里之外的玉江城庄子上,他当时心中还感慨,总算将这混世小魔王送走了,没想到短短三年时间,沈三小姐出落的让人咋舌。
赵掌柜不由得想起了聪慧的沈夫人,有些怔怔出神,直到黄良戳了一下胳膊才现沈倾歌正问他话。
沈倾歌也不恼,浅笑着问道:“赵掌柜莫非看到我想起了你的前东家?”
赵掌柜一滞,不明白这沈三小姐什么意思,听到她又问道:“我去玉江城时,听说赵掌柜的儿子吃了人命官司,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赵掌柜心中大吃一惊,竟不敢对上沈三小姐潭水般清灵深邃的视线,低声道:“多谢东家记挂。因属于自保才失手,交了银子保释出来了。”
“哦,如今在做些什么?”
黄良已经听着身上冒汗了。
正因为那件事,赵掌柜才投靠了红夫人。沈三小姐难道觉什么了?
赵掌柜的声音更低了,他方才是想起了沈夫人在世时对他的提携和照顾,如今却谈及背叛之时,心中越的羞愧。
“回三小姐,在东郊城的庄子上。”
沈倾歌笑道:“那便好。东郊城庄子上有五十多亩地,是个富足的庄子。一会儿我便随你去趟庄子上,眼看着庄稼收仓了,不知道那边人手够不够。”
也不待赵掌柜回答,沈倾歌又对芳醇堂的王掌柜问道:“听说芳醇堂今年没争到曲引,却将一年用的粮食、酒桶、酒瓶什么的下了死契”
王掌柜小心翼翼的陪着笑答道:“往年也是早早的备下的。死契要便宜不少,反正都是必定要用的东西。可是没想到曲引出了问题,等我们酿出好酒等着竞酒,却不想曲引早派完了。”
沈倾歌瞄了一眼王掌柜,王掌柜却偷眼瞥了眼黄掌柜,二人原本是看着红夫人只管从中牟利,便也想着趁早下手浑水摸鱼。却不想如今被这小妮子盯上了。
沈倾歌心中冷笑。
她早已打听清楚了,今年的曲引是他们收了梅家的好处故意延迟了去争,而且用高价从梅家置办了酿酒的东西,最后却又用低价卖给了梅家。为此,她那个爹爹和他的女人还对梅家施以援手而对梅疏影父母心生感激之情呢!
“可是,我怎么听说以前冯掌柜在时下的都是活契,而且每次在竞酒之前都能拿到十几份曲引?”
沈倾歌的目光探向黄良。
提起冯掌柜,黄良一阵恼羞,他脸色阴沉的望着沈倾歌站起身道:“东家这是什么意思?一年有一年的行情,尤其今年边关多战乱,粮价上涨,这打理铺子也是看行情,否则要我们这些掌柜做什么,随便派个丫头婆子过来不就行了!”
沈倾歌冷冷一笑,脸色也变了,瞪着黄良道:“是呀,黄掌柜打理的真好。芳醇堂自问世二十多年久居京城之,黄掌柜却用一年的时间令其倒闭,真是行情所致,还是能力有限,亦或是有人背主求荣!”
黄良没想到沈倾歌丝毫不顾及他总掌柜的脸面,索性也撕破了脸的冷笑两声道:“原来三小姐是嫌黄某能力有限。好!今日各位掌柜也在,我黄某今日便辞去这大掌柜,还请三小姐将冯掌柜请来坐镇!”
黄良恼羞成怒言语冲撞,沈倾歌倒慢条斯理的喝起茶来。
未了,才摇摇头难过的说:“常言道:树倒猴狲散。我沈倾歌今日当真是深谙其意,着实令人伤心。黄掌柜,看来我这破败的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还有你们几位掌柜,另择高枝儿的我沈倾歌一概不拦。‘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沈倾歌还是懂得这个道理。”
黄良瞪着沈倾歌,满脸震惊,缓过神来又恼羞至极,遂哈哈笑了两声道:“哼,黄某倒要看看沈三小姐是如何力挽狂澜!”说完拂袖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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