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雪许多年没回来北屿村了,这潭水旁边被人清理的很光,就怕杂草丛生被人误踩掉下去会有危险,现在好了,她连点支撑物都没有,靠自己的力量,根本爬不上来,何况手脚都被潭水泡的有点僵,这傻子要是走了,她要怎么办?就算等到明天白天有人现了她,她就是没淹死也冻死了。
裴璃停了脚步,罗雪打着哆嗦,眼底都亮起来了,“对,你先拉阿姨起来,阿姨答应你,不但买棒棒糖还买巧克力给你吃好不好?噢不不不,你想要什么都给你买好吗?”
纤窕的身影很慢很慢地转过声,月色稀疏,打在她身上,逆了半身冰冷的流光,罗雪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觉一阵莫名胆寒。
不远处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裴璃微微侧眼,知道是雷焱来了。
她蹲下身,收尽眼底寒光,一脸商量口气地看着她,“那你不能耍赖,我要买很多很多的东西,喜欢的都要,你一定要给我买,不买你就是小狗,就是臭虫。”
罗雪咬牙,等上去了,一定要狠狠收拾一番这个脑子有病的傻子,她咬牙切齿地挤出笑来,“好好好,我都答应你,你喜欢什么阿姨都买,快拉我上去。”
裴璃没有直接伸手,而是左右找了一根长长的树枝伸出去,“阿姨树枝长一点,我把你拉上来吧。”
本来想拖着她的手,等自己上去了就借机把她推下去,瞪着眼前的树枝,她紧紧蹙着眉头,有些不甘心,“小妹妹,不如你直接拉阿姨上来吧。”
“不行,我就想用树枝拉你,像在玩拔河游戏,阿姨你快点上来,是不是又想反悔不想给我买东西才不愿意上来的?”
罗雪一口气,差点被噎死,“好好好,我现在就上来。”
裴璃用了劲,一点点拖着罗雪上来,眼看着她就要爬上来了,她虎口用力往下一压,整根树枝应声而断,已经爬了大半的罗雪当然没料到这么粗壮的树枝都会断,瞠目结舌地再度往后仰倒。
‘噗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罗雪暴怒至极,终于忍无可忍,浮上来大骂出声,“我草泥马,你这个傻逼弱智,连拉个人都不会你还有什么用?你他妈就应该去死,活着干什么!”
裴璃一脸懵逼,握着手中一截断掉的树枝,瘪了瘪嘴,伤心地大哭了起来。
“我看你才是活腻了。”雷焱上来就将裴璃紧紧揽进怀里,上下仔细打量着,紧张担忧的模样,就好像最珍贵的宝贝失而复得,那种恐惧的后怕,从微颤的手心源源不断渗透进她的皮肤,让她每一寸细胞都感应到了无法言喻的珍惜。
雷焱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人,来北屿村的时候明明就他们两个人,这两格黑衣人是哪里来的还来的这么快无从得知,她唯一知道的是,他吓坏了。
仔细检查,确保她没有一丝一毫受到伤害,他重重松了口气,再转身,凌厉杀伐的男人冷眼睥睨着潭水中娇声哭喊着求救的女人。
“阿焱,快救救我,这个傻子居然把我推下水想要淹死我,我看她就是装的傻,心思毒着呢,你快救救我呀,我好冷呀。”
“她就是想杀了你又怎么样?”冷毙的声线从头顶一字一字砸下,明明平静无澜的神色,却透着千斤顶般的压力,罗雪整个人都吓滞了。
“今天她毫无伤,也不代表你能全身而退。”指尖一抬,那两个黑衣人就像铜墙铁壁一般分列在了潭水两侧,那铁铮铮的架势很明显是准备挡死了去路,让她想上也上不来。
“不怕了,我们走。”温柔至极地揽着裴璃的肩头,转身离去。
裴璃哭的眼睛红彤彤地,一步三回头地看过去,“阿焱,阿姨她说冷,是不是水很冷呀,我们还是带她上来吧。”
“不用担心,她不冷,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带你来这里玩呢?”
裴璃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地点点头,“那好吧,我们走吧。”
身后的罗雪一听他们的对话,知道雷焱是真的动怒了,这次恐怕是想对她动真格的,她怕的要死,急的大吼大叫,“雷焱,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敢了,求求你让我上来吧。”
雷焱脚步不停,头也没回地讪笑,“从你带着我妻子来到这种地方开始,不管有没有动歪心思,你都该死了。”
“啊啊啊,不要走,你们不要走,让我上去,快让我上去。”罗雪挠着潭水边缘,却怎么也爬不上来,又冷又气,浑身抖如筛糠。
“我劝你省省力气,惹了我们雷爷最珍贵的裴小姐,没泡够三个小时别想上来。”
三……三个小时?
她现在都冷的受不了了,三个小时候她还有命吗?
罗雪哀默心死地把着潭水边缘,又害怕又不甘心,眼泪一直掉个不停。
回来的路上,雷焱一直沉默不语,裴璃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不安地搅着手指,怯怯地问,“阿焱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没有。”
“对不起阿焱,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贪玩跟着那个阿姨出去没有跟你说一声,我以后都不这样了,你不要生气,更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雷焱停了脚步,顿了半晌才转过身看着她懵懵懂懂的小模样,眼底的心疼和酸楚几乎满溢,他深深叹气,抬手,拢过她的后脑勺紧紧扣进怀里,“阿焱不生气,阿焱只是害怕,害怕你会突然从我身边离开,再也找不到。”
双手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裴璃死死咬住牙关,才没有让自己几乎崩溃的情绪破溃。
为了她,他连亲生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放弃了,她多么不舍,他那么没有安全感,渴望被爱的一个人,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回到父亲身边,哪怕只是陪伴片刻,这辈子都不会留下遗憾。
为了她这个傻子,他放弃了兄弟放弃了事业也放弃了来之不易的亲情,一门心思都在全心全意照顾着她。
五年时间,够久了。
和那个女人建立交易的那刻,有些取舍就不得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