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过去一两年,而且被唐风集团的公关处理的滴水不漏,又是记者招待会又是法律文书,这盆脏水想要洗干净并不那么容易。
可就因为大柱无权无势,人微言轻就没了证明自己清白的公平机会,那不是天道不公,而是人心不古。
她现在身处高位,按理说,维护东家利益和形象责无旁贷,可这个翻身仗不打,对不起她现在坐的这个位置。
周若初站起身,并没有直接回复她,转而道,“阿姨,我能见见大柱吗?”
女人犹豫,不是她不肯,而是现在儿子的情况很不好,不肯见人就不说了,连她一整天也就送饭进房间的时候说上那么一两句。
好好一个开朗活泼的孩子活生生被压迫成了一个沉默寡言抑郁自闭的性格。
女人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周若初本身也没有强求的意思,看她这样也只惋惜叹道,“阿姨,大柱能看出设计问题说明他的设计才能不在百盛园的一些设计师之下,如果他明天之前想见我,来XX酒店找我,明天过后我就会离开C城。”
女人见她要走,心里又没底,慌忙站起身拉住她,“老板娘,大柱真的是被唐风集团冤枉的,你帮帮他成吗?”
周若初反握住她的手,“我会尽力的。”
难不成又是石落水面,沉落无声了吗?
女人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她还以为找到了救命稻草,原来也只是走个过场,说点好听话的这一套,难不成她好好一个儿子就这么看着被毁了吗?
一直没有希望就算了,可他们三番两次登门,态度诚恳,言辞凿凿,给足了她信心,到头来还是这样的结果,眼看着人就要走出去了,经不起再挫伤一次的女人彻底崩溃,痛哭流涕,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的无知害的儿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她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压抑不住悲恸的情绪,她含着满脸的泪,二话不说抄起桌上生锈的剪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妈……”
一声悲吼,惊的门口的两人纷纷侧头,男人趴在地上,痛心疾地流着眼泪,手里的拄杖飞落不远处,压着那把生锈的剪刀。
女人声泪俱下,扑在地上抱着儿子,“大柱,是妈对不起你,这一年多妈已经过够了扎心摧肺的日子,你就让妈去吧,这罪是我该赎的。”
“你要是死了,让儿子我怎么活,妈,我没有怪你,你辛辛苦苦养大我,我却变成一个残废,我是恨我自己没用,是我对不起你,让你辛苦一辈子到年老还要为我担惊受怕,还要起早贪黑卖早点,是我不孝。”
周若初跨过门坎,暗暗吁了口气叹道,“大柱,如果你真的不想让你妈再为你担心,你就应该振作起来,证明自己清白。”
大柱苦笑一声,在母亲的搀扶下站起身,“vcky小姐,你们的对话我刚刚在屋里都听到了,我出来不是正如了你的意。”
周若初笑了,不出她所料,果然是个聪明人。
虽然年轻,但眉宇间满是事故老成,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孩子不仅当家早,脑子也不差。
“你知道我?”她记得进门至今都没说过自己的大名。
“新闻上播的不少,而且又,又事关百盛园,我看新闻说唐风集团新上任了一个拿了大奖的设计师为决策总监,叫vcky,如果我猜的没错,您就是这位总设计师兼决策总监吧。”
周若初笑而不语。
“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上一任的总设计师是唐小姐,就算你身处高位,于公,唐风集团公关部门已经给这件事打下完美句点,于私,唐董事长会因为你旧账重挖,让自己女儿受这份委屈吗?你想帮我,处境也并不容易吧?”
大柱妈被自家儿子这么一分析,顿时羞愧难当,“小姐,真是对不起,我以为你们只是走个过场并不真心要帮我,是我误会了你们的难处,刚刚还……让你们见笑了。”
“阿姨,您别这么说,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不了了之,我只是想换个方式刺激一下一蹶不振的大柱。”
冷峭的眸轻抬,落定大柱身上,“你放心,我自有我的处事方法,你只需把你现的设计漏洞以及你出事当天一切事故现场一五一十写份详细书给我,记住,每一个细节都不要遗漏,真相就是真相,从来不会因为任何外力而缺席,但你不能因为它迟到就放弃了。”
大柱震愕了。
他对设计热衷敏感,早听说,vcky拿下世界设计大奖成为华人骄傲,他钦佩无比也当成偶像,后来却听说她受聘唐风集团,让一腔热血瞬间冷冻,原来也是一个为了权势虚名能随便弯下腰的人。
但现在看着眼前的女人,曾经的偶像活生生站在眼前,她比想象中年轻,一双澄澈的双眼却承载着与她这个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通透,她说出的一字一语明明那么匪夷所思,平静寡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重量,让人心神俱撼。
是他狭隘了,眼前的女人,是一个远比传说中更该让人高看的存在。
“好,我会一五一十详细记录。”大柱把着拐杖,靠着一条腿习以为常地走到周若初跟前,心悦诚服折下了脑袋,“vcky小姐,真心感谢您。”
周若初虚虚搀了他一把,打趣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为你讨回公道,这声谢是不是早了些?”
“不管成不成,您对我一个无足轻重的人都能费心至此,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值得被尊重的人。”
周若初大大方方地笑了,“希望下次再见,能让我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你,明天我会让人来拿你的详细书。”
“好的。”
大柱妈心里高兴,沿路送着两个贵客出门,“老板,老板娘,真是太感谢你们,好人有好报,我老婆子没读过书嘴笨不太会说好话,就祝福你们夫妻百年好合,健康平安。”
宫煜则挑眉乐了,周若初冷眼瞪他,“你在开心什么?”
“难道我要哭吗?”
周若初擦过他的肩,来到大柱妈跟前,笑意盈盈地勾起嘴角,“阿姨,我们不是夫妻,但是您想知道他是谁吗?”
“额?”
她抿了抿唇,和善无比道,“他就是您口中害的您儿子罪魁祸的唐风集团大小姐的未婚夫,唐董事长的乘龙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