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上,唐懿宁还死死拽着浴袍前襟,半垂的脑袋始终不敢抬起。
她怕见到人,见到任何一个可能认出她的人。
她不能毁掉,她是唐风集团大小姐,唯一的继承人,她不能因为宫承哲这种人渣毁掉一生。
对,抵死不承认就对了,先宫承哲一步神不知鬼不觉毁掉酒店顶层的摄像头无论他怎么说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颤抖的手,捂着嘴,她这才现,那股如影随形的浓重血腥味是从自己身上出的。
恶心到作呕的味道像是魔咒,一遍遍提醒着她残酷的事实以及被按上一辈子的耻辱污点,她怯怯抬手,曲着腿死死圈抱住自己。
宫承哲,就算如此,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绝对不会!
她要得到的是宫煜则,穷其一生都为这个男人癫狂,她不会就这样被打倒,绝对不会!
眼泪浸透了丝,她不敢动更不敢抹,一双凄露露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座位某一点。
憨厚老实的司机从后视镜了看了好几眼,担忧地蹙眉,女孩的脸面被头盖住看不清晰,但露在外头的皮肤上青紫交错,还有血迹,以及一头披散的和身上胡乱套着的浴袍,种种迹象足以说明了什么。
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太容易成为歹人下手的对象。
司机好心提议,“小姐,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不要!”唐懿宁惊声大喊,慌得语无伦次,又凶又狠地威胁,“不用你多管闲事,不准报警,报警我就杀了你。”
贴了冷屁股的司机抽了抽眼皮,悻悻然闭了嘴。
唐懿宁没有让司机直接开到唐家别墅,而是停在了约莫百米以外的车道上,她颤颤巍巍扯开皮包,看也没看就扯了一把钱丢给司机,慌慌张张下车了。
司机傻眼地看着撒了一车的红票,没三千也有五千了吧。
她很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一寸皮肤是不痛的,每走一步,难以启齿的私密处,就跟磨着血刀子似的,痛到钻心蚀骨,即便如此,她也不会给任何人一丝握住她把柄的机会。
拐着腿,她拿出钥匙,歪歪扭扭打开别墅大门。
大厅内,鸦雀无声,只留着小灯,而静谧的米色沙角,温锦容正掬着脑袋,身披羊毛裹肩,闭眼浅眠。
以为唐懿宁是伤心了独自先回来了,哪里想到家里空无一人,她的睡眠一向不太好,又加上这么晚还不见女儿回来,更加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坐到沙上等着。
唐懿宁来到唐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这是唐家的规矩,也是温锦容一直为这个养女引以为傲的地方。
门口推门的声响不重,却在同时间立刻惊醒了温锦容,她微阖着眼,投眼过去,乍一看以为出现了幻觉。
门口这狼狈不堪的女孩,是她的女儿唐懿宁?
‘哗’的一声,她猛地从沙上站了起来,因为急切,差点撞到沙角,一路慌张走过来,她抬手想要碰唐懿宁,却在几寸之距僵在了半空,不敢置信地话小声挤出,“懿宁?”
“妈!”唐懿宁强撑的情绪在这一刻,温锦容喊出她名字的这刻,彻底溃堤。
她扑上来,紧紧抱住瞠目结舌的温锦容,一声声哭喊,痛彻心扉。
睡在一楼的唐政被外头不小的动静吵醒,他披上外衣走出房门,就看到妻女抱在一块痛哭流涕。
“懿宁,你这是怎么了?”唐政的震惊并不比温锦容小,一向光鲜亮丽从不人前失态的养女将仪容和唐家的面子看的比命都重要,会以这种丧家犬似的不堪模样出现,除非……
想到这个从未晚过的时间点,想到在酒会久久见不到人影,就算不愿意承认,唐政也被心头这突然一棍闷棒,击的连连后退。
“说,是谁,是谁做的,那个男人是谁?”唐政伸着颤抖的手,对着唐懿宁在半空中虚点了几下。
外传泰山崩于前也一向镇定睿敛的唐风集团董事长,也在这一刻,被女儿所受的屈辱震惊的差点站不住脚。
他已经失去一个女儿,现在就连剩下的这唯一一个也被人糟践,这到底是为什么,他自认一生没对不起任何人,奉公守法,也有慈善事业在做,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他!
唐政眼前一片昏眩,温锦容见状,也顾不得怀里哭的昏天暗地的唐懿宁,心急火燎地搀住丈夫,“你的血压一直不稳定,先冷静点,既然已经生了,至少先把事情弄清楚再想办法。”
温锦容搀着丈夫在沙上落座,一副疲惫心痛地走到唐懿宁跟前,将女儿的头一点点拨开,捧着她惨白的脸,心如刀绞地问着,“告诉妈妈,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唐懿宁抬起凄然的眼珠子,眼泪糊了她的脸,她颤抖着血迹斑斑的唇,瑟缩地开口,“是宫……宫承哲……”
她慌乱地反抓住温锦容的双手,哽咽到浑身抽搐,“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他,那个房间很黑,我神志不清,我以为,以为是煜则,我才……你相信我,我不是自愿的,是宫承哲他趁人之危,他是个畜生……”
沙上的唐政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在听到宫承哲这个名字时,脸色稍稍缓了缓,至少不是外面那些三教九流,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站起身,徐步走过来,看着蹲在地上一身伤痕的女儿,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忍和痛心,“懿宁,你应该知道,作为豪门子女,选择婚姻本来就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爸爸知道,你心里喜欢的是宫煜则,我又何尝不希望他能成为唐家的乘龙快婿,但如今,你这副身体,又怎么入的了他的眼……”
话至此,唐懿宁并不笨,她愕然地张着嘴,连滚带爬地拖住唐政的裤脚,“爸,不是的,你相信我,我不是自愿的,是宫承哲强迫的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爸,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