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七夕端着饺子,小心翼翼敲了敲书房门。
里头没有动静,她抿着唇,纠结了半天,还是鼓起勇气一把推了进去。
书房内,只开了书桌台灯,高大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外头漆黑一片,只有隐约如萤火的灯光斜射而入,将他的身影掩映的几分苍劲和寂寥。
她站在门口,踌躇了几秒钟,有些心虚地走过来,故意将脚步踩的重一点引起他的注意。
“那个……你晚饭都没怎么吃,我做的,要不要吃一点?”
高大的身影僵持了片刻,徐徐转过身来,他站在原地没有过来,双手抄于胸前倚靠在落地窗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仔细的从汤碗里往一旁小碗里装饺子,全程没有撒出一滴汤水。
她端着碗,像个被老师罚站的学生,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轻轻咬着的唇动了动,一副天人交战的模样,最终狠狠闭了闭眼,将碗举过头顶一口气喊了出来,“对不起,我错了,大老板宰相肚里能撑船,饶过我这个口不择言的罪人吧。”
室内鸦雀无声。
傅七夕听不到动静,也不敢抬头。
姚姨说的没错,稍微动动脑筋就能想到,这个男人对她如珠如宝,捧在手心里娇宠着,她开口的事情,他哪有一次拒绝过,她居然因为不了解就冲他随意了火。
换做是她,被心坎上的人恶言相向,哪里还有他一分冷静。
事到如今,她是真的恼恨自己的蠢笨和冲动。
勺子掂进碗里,他漫不经心地搅了两下,傅七夕心下一喜,刚要抬头,却听见头顶上悠悠然飘来一句,“抬着别动。”
她真的不敢动了,心里却闷的慌。
“知道错哪儿了?”
这回,她回答可溜了,“不应该置喙大老板的度量,您要是小气,全世界就没有大方的人了。”
“还有呢?”
还有?
她想了想,不由地笑了,心里甜丝丝的,“还有就是,我做的东西,都打了大老板的标签,没有经过大老板的允许谁都不能东,只能由大老板落。”
冷薄的唇,微乎其微地挑了挑。
这小丫头片子,耍贫的时候脑子倒是转的快。
罢了,反正也是真的对她生不起气来,他只是跟自己犟着,心里憋的慌。
几个饺子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只要想到他的女孩白天辛苦念完书,晚上还要因为他的喜好,偷偷爬起来在厨房里捣鼓,又怕吵到他休息,明明大张旗鼓的一件事,却做得小心翼翼,蹑手蹑脚。
每一滴渗进骨子里的心疼,都因为她蓬头垢面地站在冰柜前,心满意足看着排列的整整齐齐的一抽屉饺子,笑得像个拥有了全世界般的满足而紧紧揪扯着。
这样美好的成果,送进在背后扎她刀的叶盼儿的嘴,他就跟针扎似的,别说她八成是倒进垃圾桶的,就算她吃了,他都膈应的浑身恶心。
掠过碗,他单指勾起她下巴,对上她星耀灿亮的双眸,挑了挑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她鼓了鼓腮帮子,捞起勺子,认命地勺了一个准备递过去,却现身高差的问题,让她抬的有些摇摇欲坠。
她扯着嘴皮子,眨眨眼,“能不能麻烦大老板,稍稍弯点点您那尊贵的腰身,我够不到!”
黝黯的墨瞳渗出些许玩味,他往后一靠,正好抵住书桌角,然后抄着裤袋,曲腿微微低头,差点撞上她的鼻尖。
面颊被热气滚了一圈,她有些不自在地吞了吞口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没有一丝瑕疵,就连个粗大点的毛孔都找不到,一个大男人,好看的这么过分,实在太犯规。
可也很养眼,而且只给她一个人关起门来养眼。
她抿了抿唇,垂眸暗爽了一下,捞起饺子,一口一口喂进他嘴里。
吃到最后,看着他津津有味的模样,傅七夕都喂笑了,连着最后的汤底都喂了个干净。
空空荡荡的一大个汤盆,干净的都像洗过似的,她随手把碗一放,趁着他还没有直回身前,二话不说揽住了脖子,笑的眉眼弯弯,“罚也罚过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宫煜则眉目一勾,单手就将她提了起来旋身坐到了书桌台上,随即整个高大的身躯抵了上来,“罚?这可是你自愿喂的,我的罚还没派上场。”
啥?
傅七夕目瞪口呆地愣住了,仔细想了想,大老板好像确实没让她喂,而是她以为这个‘活罪’是喂他吃。
我去,赤果果的套路啊。
看着她又气又恼就差抓耳挠腮的滑稽模样,他悄无声息揽上纤细的腰肢,将她往跟前更拢紧了几分,暗哑的气息裹着热烫悉数喷洒在她耳畔,低笑着提醒道,“你在上。”
傅七夕的后脊都被这句撩拨酥麻了。
她红透了耳根,浑身轻颤着将头埋进他怀里,闷闷地低语,“先回房间再说啦。”
宽阔的胸膛震动着低哑轻笑,双掌一提,直接将她树袋熊式抱了起来。
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身上的皮肤热了几度,走到卧房都快烧起来似的,房门一开一合,被反脚踢上。
不多时,门内传来细细的哝语声,就算挡着隔音效果极好的门扉,依旧隐约可闻。
侧角虚掩着的房门被拉开,叶盼儿站在门口,半垂着的小脸青白交错着,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紧闭的主卧房门,一步一脚,像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走到主卧门口,僵直地站着。
这么近的距离,连男人的喘息声都若隐若现,迷醉得她心口又热又疼,置于腿侧的手,一寸寸攥紧。
很快,很快了,这恶心的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躺在他身下的女人会变成她,真真切切地尽情看着他肆意挥汗的模样,看着他动情旖旎的温存,不用再隔着一扇门,靠想象拥有这一切。
“叶小姐,您没事吧?”
身后,突兀地传来声响。
叶盼儿微微一怔,而后徐徐转过身来,对上姚姨狐疑探究的眼神,自然地落在她手中端着的托盘上,那上头装着一碗冒着细烟的面条,她睁着一双晦涩不明的大眼睛,平静无澜地开口,“没事,本来想找七夕要点东西,看样子,她好像已经睡了。”
话毕,也不等姚姨开口,她转身走进自己房里,当着姚姨的面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