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两天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裴璃怒急咆哮。
“你以为我想吗。”裴靖腥红着眼白怒吼,憔悴的面容看得出,这几天也身陷煎熬,并不好过,“妈昨天清醒的时候,千叮万嘱让我千万别告诉你,就怕影响你学习,今天早上,我托在公安做事的朋友去打听,说爸那事,证据确凿,可能回天乏术了,妈听到我的电话,血压上了一百八,再次抢救,我怕她熬不过去,只能通知你过来。”
裴璃双手抵在玻璃窗上,看着里头带着氧气罩憔悴不堪的母亲,不过短短个把月没看到,人已经消瘦到形销骨立,她抖着唇眼泪止不住刷刷而下。
“为什么会这样,爸那样的老实人,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私藏毒品啊。”裴璃转过身,激动地抓着裴靖的胳膊,“哥,你告诉我,不是爸爸做的对吗?爸爸是被人陷害的对吗?”
裴靖抹了把脸,无助的面孔上满是苦涩,“爸是什么样的人,还用你说嘛?这件事明显是被人陷害,可我想破脑子也想不出,爸他老实庸碌一生,认识的也就那么几个,都是邻里邻居,那些人也都是正经过日子的小农人家,别说爸平时和和气气,他就是和那些认识的人交恶,那些人也没可能弄到那么一大包要人命的毒品。”
裴靖用手比划了一圈,“那包黑乎乎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足有三四个鸡蛋裹在一起那么圆,少说也有半斤。”
裴璃踉跄了一步,要不是傅七夕及时搀住,差点跌在地上,她瞠大了眼,呐呐自语,“半斤……”
“阿璃,哥想过了,哥卡里还有二十万积蓄,全部给你,爸现在连探视也不能,如果这罪名真的落定了,我们家还有面馆都会被查封,就连我和妈也可能牵连,我问过我朋友,他说可以最大程度保住你,你拿着钱,好好过日子,以后也别回家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爸他是被人陷害的,他是冤枉的,他一定会没事的,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裴璃激动地拽着裴靖,又打又捶,哭的涕泪纵横,“我是裴家的女儿,就算要坐牢,我也不怕,哥,别丢我一个人。”
喊到最后,兄妹两扑在一起,哭的泣不成声。
“是哥没用,保护不了你,如今爸妈有事,我作为裴家长子,就该承担起责任,阿璃,听哥的话,拿着钱离开吧。”
“我不要,我不要……”
身后的傅七夕倚着墙,看着眼前痛彻心扉的一幕,小手紧紧拧着衣摆,心里的痛楚一波波翻涌着。
她绕出走廊,来到僻静的窗角,掏出手机拨了余臻的电话。
“傅小姐有事吗?”
“余臻,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有点棘手。”
“您说。”
……
裴阿姨清醒之后,裴璃进病房陪了好一会儿,看着她忍着痛苦却还要强颜欢笑不让母亲担心的模样,作为朋友的她心里揪的一阵阵难受。
电话响了两声,她匆匆忙忙走出病房接了起来。
“傅小姐,这件事的确有蹊跷,正规渠道往上走不通,是有人刻意压着,想让事情就此定局。”
果然,傅七夕恨的咬牙切齿,“到底什么人,连那么平凡普通的人家都不放过。”
“你先别急,我打点过,就算还不能脱罪,但拖上十天半个月才判刑也不是问题。”
“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确切证据,裴叔叔还是要被判刑?”
“是的。”
余臻的肯定让傅七夕沉默了许久,“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查吗?”
“有,但毒品这种东西本来就已经触到法律底线,别的办法都比较冒险,能不能成还说不定,傅小姐,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可……”
话还没出口,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呼喊声。
“哪位是梁美华的家属,患者大出血,需要马上签字输血。”
“我是。”余臻急喊了一声,隔着电话,都能听到他惊到抽气的声音,“傅小姐,抱歉,我母亲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抢救,您别着急,这事我稍后就帮你处理。”
傅七夕抚着额,整颗心都像埋进泥沼,透不过气来,“是我的错,你妈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拖着你帮我办事,你照顾阿姨,告诉我办法,我自己去查。”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下来,久久不语。
“余臻,大老板走的时候是不是交代你任何事都要帮我。”
“是。”
“裴璃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爸是冤枉的,我想帮她!”
“我明白了。”
等了约莫十来秒,一条短信弹了出来,是个地址和一串电话。
“傅小姐,一会儿我会让人送个东西给你,你去这个地方,找一个叫雷焱的人,给他看了东西他自然会明白,这件事只有他能帮忙。”
“好。”傅七夕捏紧了手机,沉沉吐了口气,“余臻,如果裴叔叔被定罪,要坐多少年?”
“无期……或者死缓!”余臻低沉肃然的声音吹进耳膜里,震的她嗡嗡作响,“搜出来的是海洛因,有一千克,不管能不能找到证据,都希望你有所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额头抵在窗上,她轻叹一声,“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大老板。”
“我明白。”
收了电话,她转过身,瞬间就对上了不远处的裴璃。
绷紧的面色,腥红的眼底都表明她已经全都听见了。
傅七夕僵持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七夕,我跟你一起去。”裴璃开口,苍白的脸上染着决绝。
“好。”傅七夕走了过去,紧紧抱着她僵硬到麻木的身体,“会没事的,叔叔是好人,是被冤枉的,我们一定能找到证据。”
裴璃睁着眼,任由她抱着,眼泪从空洞决然的清眸里一滴滴掉下来,“我们先去找医生,拆了我手上的石膏就出。”
“你的手,确定能行吗?”
“我妈躺下了,我哥的腿有旧疾,走不了远,现在的我,不行也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