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煜则合上电脑,结束了两个多小时的视频会议,他掬着手,揉了揉眉心。
余臻上前,利索地整理起文件,做好归档。
“商场的抢劫犯抓到了?”他抬头,冷不丁问了一句。
“抓到了。”余臻往旁边一站,眼观鼻鼻观心,“oss打算怎么处理?”
宫煜则靠着座椅,沉默了半晌,“她的手缝了多少针?”
“二十一针。”
“那就二十一年吧。”
余臻愕然地张了张嘴,看了眼oss就像开口买了一个白菜似的波澜平静的俊脸,所有心惊肉跳沉淀了好几秒,才化成冷静淡定的一句,“好的。”
宫煜则站起身,下意识揉了揉左肩,“柳东街呢?”
“已经处理干净了,一个月内保管他们都下不了地。”余臻踌躇了一会儿,担心道,“oss,你肩上的伤不宜操之过急,明天的出差是不是改个期?”
“不用。”他抬眸,往门口处的动静觑了一眼,余臻心下明了,“那我先回去准备。”
门一拉开,就迎上傅七夕放大加粗的笑脸,“忙完啦?我能进去吗?”
余臻神色复杂地打量了她一眼,侧过身,走了出去,傅七夕不明所以,觑准了机会立刻鬼灵精地钻了进来。
“大老板,这么晚了一定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宫煜则瞟了她一眼,坐回椅子上。
见他神色还算平静,没有火气窜动的痕迹,傅七夕壮了壮胆,端着托盘走了过去,轻手轻脚地放下,“我亲手做的,赏点脸呗。”
他抬眸,若有所思地看了托盘一眼。
傅七夕心领神会,拖了条凳子坐在他对面,献宝似地打开盖子,“嘿嘿,卖相是不太好看,但味道一定不错的,这是我妈妈亲手教我包的,我小的时候过年才有的吃呢。”
宫煜则冷嗤了一声,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刚咬下一口,脸色骤变。
“不能吐!”傅七夕大喊一声,“饺子是吃吉利的,吐了就是吐运气。”
她说的煞有其事,一只手都快挡到他嘴边了,好像他要吐她就要给他堵回去。
宫煜则黑着脸,生生将这一口囫囵咽了下去。
“拿走!”
“没了没了,就这一个有胡萝卜,我保证,你这没日没夜工作,饿着肚子可不行,再吃点呗。”为表可信度,她信誓旦旦得举起手。
那道歪歪扭扭的狰狞伤疤就在他眼前招摇着晃来晃去,他沉了沉脸,一句‘出去’竟怎么也说不出来。
拿起筷子,他又夹了一个,颇有壮士断腕的直面感,一口咬了下去,果然没有胡萝卜了。
脸色松了松,他慢条斯理地又咬了两口。
傅七夕掬着下巴,小表情别提多欢乐了,她瞧着那个被咬了一口就丢在一旁的胡萝卜馅饺,实在觉得可惜,抬手捏了过来,一口就含进了嘴里。
“挑食是不对的,浪费粮食更不对,其实胡萝卜可好吃了,对眼睛也好,你每天对着电脑,眼睛多累……”
她含了一嘴,白嫩的脸蛋一鼓一鼓的,说话的时候,一双清水似的眸子像是会光。
宫煜则眯了眯眼,黑潭深处,幽色沉沉,筷子在唇下点了点,缓缓放了下去。
“我明天出差,你待在别墅别到处乱跑。”
“出差?去哪儿?待几天?”她想也没想得脱口而出,说完才察觉自己管的太多了,宫煜则的行踪岂能随便被她一个什么关系也没有的女人知道。
为了缓解尴尬,她干笑了两声,“呵呵,好的,老板一路平安,我先出去了。”
未免挨骂,她端起托盘就溜,脚步刚停在门口处,只听到身后传来不温不火的声音,“Z市,两天。”
甜吗?那种漫过心底丝丝滑滑,叫人忍不住唇角上扬的感觉,原来就是甜,比过年吃了一大盆饺子还要甜。
她带上门,再也忍不住咧起高高的唇角,兴高采烈得端着托盘下楼。
——
傅七夕没料到,宫煜则前脚才走,后脚就有鸿门宴等着她。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敲了门,给她递了一张字条。
“下午六点,简爱咖啡馆。”
落款是王悦雅。
三番两次陷害她,差点弄死她,她没找她算账,她倒是找上门来了。
可王悦雅钻了大老板不在的空当,肯定没憋着什么好屁,傅七夕犹豫的当下,王悦雅似乎早就料到她未必愿意赴约,由小男孩一字不差地复述,“姐姐,你今天不去赴约,除非你一辈子不出这里,等你出了这里的那天,就是你在龙城消失的时候。”
呵,好大的口气,她王悦雅真以为这世道只有她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吗?
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五点。
她咬咬牙,上楼换了身衣服,下来的时候刚好撞上外头进来的厨房阿姨,“傅小姐,你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儿吗?”
“阿姨,我有点急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走了两步,她又退了回来,“阿姨,我是说万一,万一我八点没回来,麻烦你打个电话给大老……额,打给乔医生,让他去简爱咖啡厅接我。”
阿姨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身影,狐疑地皱了皱眉头,刚踏进门,就瞧见门口角落躺着一张字条,她拿起来一看,顺手揣进了口袋里。
六点的天,已经有点昏黄,夜幕一寸寸蚕食着所剩不多的余光。
傅七夕赶到简爱咖啡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靠窗的王悦雅。
“有事快说。”
王悦雅觑了她一眼,姿态优雅地端起跟前的咖啡轻抿了一口,“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喝杯咖啡,这家店很不错,口味应该是你这辈子都没尝过的。”
“下了药的咖啡,我的确是没尝过。”她坐了下去,推开跟前的咖啡,从一旁的免费水壶里倒了杯白开水出来,“惺惺作态的事少做,撕了皮不知道要恶心多少人!”
“恶心?有你恶心吗?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粗俗,浅薄,廉价,贪婪,还像条臭虫一样缠着啊则不放。”
“哎哟,真是可惜了,我就是你眼中这么不堪的一个人,可是怎么办呢,啊则就是舍不得我,非要我留在他身边,我也很无奈的,你找我有什么用,你应该去找他开导开导啊。”
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耻样, 差点气的王悦雅暴跳如雷,她瞪着双黑漆漆的大眼,腥红着怒喝,“傅七夕,我警告你,你如果不离开阿则,就好好祈祷自己不会哪天,被阿则像破布一样丢掉,到时候,我就看着你还有没有那个命沾沾自喜。”
“呵。”瞧着王悦雅急赤白脸的,傅七夕突然一声冷笑,恍然想起,王悦雅陷害自己的两次好像都和宫煜则有关,“真是奇了怪了,你不是宫承哲的老婆吗?对自己小叔子的事这么上心,你老公不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