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雅思琦明目张胆的劝说,皇上很是诧异,继而脸色立即不悦起来。雅思琦本就是战战兢兢地前来说情,此刻见他这个神态,当即是心里格登一下子,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来到了皇上这里,就是说出大天来,也不可能再走回头路,只能是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回万岁爷,臣妾知道错了,只是,只是臣妾在想,年妹妹还是贵妃,宫里的人知道生了什么,可是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万一传将出去独独妹妹缺度了您的生辰,那些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岂不是又要大做文章了?”
“她不是病着吗?”
“年妹妹是病着,不过,臣妾也问过太医了,刘太医说妹妹身子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受了太大的惊吓才一直昏着没有醒,现在醒来了,也就万事皆安,只需好生调养即可……”
“你,你还是先去问问她吧,如果她能够撑得住就过来,如果撑不住的话,就不要逞强,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雅思琦万没有料到皇上会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当即是喜出望外,连回话都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起来。
“多谢万岁爷因典,多谢万岁爷恩典!”
雅思琦实在是难以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除了“多谢万岁爷恩典”这几个字之外,就差跪地磕头了。前面说过,雅思琦与冰凝之间除了英雄惺惺相惜之外,还有较大的利益关系,所以她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跑到皇上面前来替她说情。因此皇后娘娘现在的这个感恩戴德主要原因并不是替冰凝高兴,而是实在太出乎意料之外,以致于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了。毕竟她一开始就没有多大的把握,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再加上一句话说完皇上立即龙颜不悦,令雅思琦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甚至要尽快考虑自己如何脱险的问题。然而幸运就是这么突如其来,在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皇上突然间又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这,是真的吗?
皇上仿佛是戴了一副透视镜,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她心中的所思所想,于是不待雅思琦询问就主动开口解答了她的疑惑。
“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万一被别有用心之人拿这个事情大作文章就不好了,既然她还是朕的贵妃,就理应参加朕的寿辰,只要她的身子受得住,朕是不会禁止的,不过,如果她能来的话,你给苏培盛传朕的话,好好伺候好她,万不可再出什么差池,水路是断断不能走的,所有防范的法子还都要继续使着,切不可有半丁点儿的大意,否则,也是一样直接提着人头来见朕!”
皇上能答应冰凝参加寿辰已经莫大的恩典了,至于大内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严密监控在这个莫大恩典面前都是不足一提的小事一桩,因此雅思琦迫不急待地点着头,一副一定会将差事办好、包打保票的样子。
出了九洲清宴,雅思琦片刻没有耽搁,直接去了风寄燕然。前两天因为皇上下了禁足令,又因为冰凝犯的是“谋逆行刺”的罪名,雅思琦就是借上十个胆子,也不敢擅自前去探望。现在可好了,有了皇上的尚方宝剑,她就有了主心骨,因此无论如何也要走这一趟。
这个时候恰好是湛露和凝霜的轮班,当她们听到皇后娘娘前来探望她们家主子的口信后,当即是格外地震惊,心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万岁爷开恩了?主子有救了?结果还不待她们将这个好消息说给冰凝听的时候,门口已经响起了脚步声,于是她们只得是赶快迎到门口,恭候皇后娘娘的大驾光临。
“奴婢给娘娘请安了。”
“起来吧,你们家主子怎么样了?”
“回娘娘,好多了,晚膳的时候喝了些米汤,精神也比刚醒来的时候好了许多。”
一听说冰凝的身子有了很大的好转,雅思琦的心里头又踏实了许多。她当然是希望冰凝不要制度了明天的寿辰宴,否则她也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游说皇上了。上一次中秋家宴若不是有冰凝坐镇力挽狂澜,想必那一天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霍沫一个人占尽了上风,她这个皇后也要像其它嫔妃一样被霍沫狠狠地踩下脚下。而明天皇上的寿辰宴上,她又提议姐妹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众人拾柴火焰高,以期压住霍沫没有翻盘的任何可能性,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儿上,若是失去了冰凝的强有力援助,她自己又因为是皇后的身份不能亲自上阵,完完全全只凭淑清、惜月几个人,绝对难以与霍沫抗衡。
再者说了,雅思琦并不是要冰凝亲自上阵技压群芳,就冲冰凝现在的身体状态,能出席寿宴就已经是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怎么可能再指望着天仙妹妹带病竟技呢?不过雅思琦确实是非常信任她,就算是不亲自比试,只要有她能坐在那里,只凭她聪明的大脑和绝佳的口才,就一定能够压制住霍沫的嚣张气焰。更何况,参加竞技的只是皇上的妃嫔们,霍沫连个名分都没有,有什么资格为皇上献艺祝寿?
所以雅思琦极为热切地盼望着冰凝的出席,另外在皇上那里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就更是激了促成此事的信心与决心。此刻再听说冰凝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就更是令她信心百倍、踌躇满志。于是直接绕过两个奴才,径直到了里间屋。
由于已经醒了过来,因此刚刚在外间屋的对话,冰凝全都听提一清二楚,也知道此刻进屋的是皇后娘娘,于是她强挣扎着直起身子来,雅思琦进了屋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急得她赶快三两步就大步冲到床前,赶快将冰凝的身子扶住。
“哎呀呀,妹妹这是急什么?我这是过来探望你,又不是跟你摆皇后的架子兴师问罪,赶快躺下,好生养着。”
“多谢姐姐体恤,妹妹已经没有大碍了。”
“没有了就好,来,让我看看,嗯,气色也还算可以,没有像从前那般惨白惨白的,可是让姐姐放下心来了。”
雅思琦说完之后,冰凝并没有接她这个话茬儿,于是房里一时间突然冷了场,冰凝知道皇后娘娘不只是探望她这么简单,因此等雅思琦说起下文来,而雅思琦则因为自己的这个请求有点儿不尽人情而不好意思开口,毕竟冰凝才刚刚醒业,拖着一个病秧秧的身子,却还要参加第二天的皇上的寿宴,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令她难以启齿之事。冷了一会儿场子之后,到底还是雅思琦坚持不住了,毕竟是她有求于冰凝,因此再是难以启齿也总不能指望着冰凝主动开口吧。
“那个,姐姐刚刚从万岁爷那边过来,你也知道,明天就是万岁爷的寿辰了,本来你这个情形……,不过,姐姐还是觉得这么重要的时候,万万不能缺了你,于是刚刚就去求了万岁爷,不过谢天谢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万岁爷虽然禁了你的足,但是也不是不尽人情,最终还是答应了,不过你也知道,这件事情罚也是罚了,总不能让万岁爷自己说出口免了你的罪,所以,万岁爷就说看你自己的身子情况,如果能来他定是不会再寻你的错处,所以……”
当雅思琦说到那句“禁了你的足”的时候,冰凝就是大吃一惊,说到最后,一会儿一个“免了你的罪”,一会儿一个“不会寻你的错处”,更是令她极度震惊:什么时候她变成罪人了?难不成他这是要让她为了霍沫名正言顺成为他的女人而让路,所以就要给她凭空安上一个罪名?到底是什么罪名?难不成他居然治了她的谋逆行刺之罪?
冰凝千算万算,生怕他现她是因为听了第一天的琴声才想出的游湖,于是特意在第二天强忍住激动的心情,强忍着急于知道真相的折磨,宁可一夜失眠也按兵不动,一直忍到第三天才付诸行动。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千算万算还是没能算得过老奸巨滑的皇上,居然到头来被治了一个谋逆的大罪!
想到这里,冰凝不禁一阵的不寒而栗,或许第一天的琴声也是他的预谋,是引她出动的计谋,原本他做为一个帝王就是预加之罪何患无词,现如今又抓到她图谋行刺的铁证,岂有善罢干休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