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音说到这里,皇上的眉头一直在紧锁但却没有开口说半个字,却是令清风的心情犹如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原来不是她与霍沫主仆暗地勾结一事东窗事,而是裕嫔娘娘丢了贵重的饰闹到皇上这里来了,怪不得老姑娘没有在场,只有无双过来了呢。想到这里,清风偷眼望向身边的无双,只见无双重于胸前,纹丝不动,看不出来半点端倪,她就是想要从无双的眼神里现点儿什么也是徒劳。
事情生在柳色青青,想必事先已经在韵音的园子里闹了一阵子了,所以清风才想从无双的眼神里看出来点儿什么,然而无双就像老僧入定一样,不但没有任何眼神暗示回给清风,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半点诸如浑身抖、绞紧双手、冷汗直冒这些异常举动,甚至都没有偷瞄左右的行为,这个无双,真是沉得住气啊!
清风正在暗暗埋怨无双之际,就听雅思琦开口话了。
“回万岁爷,臣妾插一句话。当时耿妹妹立即亲自找到我,连碧荷都没有带,臣妾听了以后也是觉得此事甚是重大,就立即下令,要苏培盛出面,即刻将碧荷与无双二人绑了,只是清风是您的奴才,臣妾不敢僭越,只好前来与您禀报。”
许久没有出声的皇上听到这里,终于开了口。
“你是说,裕嫔没有包庇偏袒碧荷?”
“回万岁爷,正是。”
得到肯定回答之后,皇上转过身来朝坐在自己另一侧的韵音问道:“裕嫔,朕问你,碧荷她知道你丢了什么饰吗?”
“回万岁爷,臣妾只与皇后娘娘说过,未与其它任何人说起过,连苏总管都不知道。”
“噢,难得你有心了,现在三个奴才都在这里了,你回答朕,到底丢了什么饰?”
“回万岁爷,臣妾丢的是三颗东珠,就是康熙五十年臣妾诞下天申阿哥之后,您特意赏与臣妾的那三颗东珠……”
当“三颗东珠”四个字从韵音口中说出之后,清风当即犹如被打了一闷棍似的,许久都没有缓过气来。事情怎么这么凑巧?无双偷偷塞给她的荷包里面装的就是三颗举世罕见的东珠,偏偏裕嫔娘娘丢的也是三颗东珠,这简直是巧得不能再巧了!清风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儿,就听耳边响起皇上的一声怒斥。
“这是哪个奴才所为?见财起意,不顾礼义廉耻,简直是……碧荷,无双,清风,你们三个老老实实给朕交代清楚,朕会念在你们平日服侍主子有功的情分上,暂且饶过你们的死罪,如果你们不能拒不如实交代,就休怪朕不讲半点情面!”
“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真的不是奴婢做的!”
皇上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三个跪在当中的奴才犹如捣蒜般地磕起头来,一时求饶之声不绝于耳。雅思琦见状,赶快充当起和事佬来。
“启禀万岁爷,您先息怒。她们三个人,都说不是自己,依臣妾看,还是先搜一搜她们的房里吧,韵音现得早,真若是她们哪一个所为,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来不及转手,如果搜不出来,再一个一个分头审问,这种小事儿就交给苏培盛那个奴才去审吧,一准儿能给您个满意的回信儿,您可千万别动怒,为奴才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嗯,此话有理,高无庸,苏培盛!”
“奴才在。”
听到皇上喊自己,这两个奴才立即应声走到皇上的跟前,清风这才现,原来苏培盛也早已在房里候着,刚刚她过来的时候只顾着看无双了,根本没有现苏培盛也在。
见两个奴才应声前来,皇上立即吩咐道:“你们二人自己去搜,记着,一是不得走露了风声,免得被人捷足先登,二是不得假他人之手,免得出了纰漏,三是你们二人不得分开,免得没了想到监督。听明白没有?”
“奴才遵旨!”
“另外,你们先从清风的房里开始搜,不管搜到还是没有搜到,都先给朕回个信!如果是清风,你们也省得跑那么远了,如果不是清风,那就是你们柳色青青的事情,一切都由皇后做主就好,朕就不管你,你们也都可以先撤了。”
不得不说,皇上考虑得非常缜密,雅思琦和韵音之所以大半夜赶来他这里,无非就是因为牵扯了清风,如果没有清风,他只要知晓此事即可,由雅思琦和苏培盛二人就足够了,他也不用陪着一众人等,所以他将清风排在了第一个。
苏培盛和高无庸听后,立即明白了皇上的用意,于是一声“奴才遵命!”二人就立即下去了。两个奴才前去办案,可是把清风给急坏了!不管自己房里的三颗东珠是不是韵间丢的那三颗,被搜到的可能性应该是在九成以上,虽然她藏得很是隐蔽,然而苏培盛是何许人也?那是只说“苏培盛”三个字都能令人浑身抖的大总管,落在他的手里,从来没有任何人逃得过,连侥幸心理都不要有。
只要他们搜到东珠,谁还会管它们是不是韵音丢的?当然是一口咬定她就是那个窃贼,可是她一个当差的奴才,居然有那样绝世罕见的三颗东珠,就算她是真的没有偷,又有谁会相信呢?说老姑娘送的?老姑娘为什么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不用想也知道是她们暗地里勾结的结果。可是如果不说是老姑娘送的,就让她一个人承担了窃贼的罪名,清风实在是不甘心!
眼看着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清风当即是觉得大难临头,急得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来。而皇上呢,整天忙得连吃饭睡觉的功夫都没有的一个人,哪里还有闲功夫理会三个奴才,早就低下头来自顾自地批阅起奏折来。
皇上忙起自己的事情,雅思琦和韵音二人只得是干坐着等消息。韵音一脸的焦急满心的愧疚,毕竟事情生在自己的园子里,不但弄丢了皇上赏赐她的这么贵重又这么有纪念意义的物件,还害得日理万机的皇上陪着她们连夜审案,她怎么可能没事儿人似的坐在这里呢?
相比较于皇上的镇定自若与韵间的焦急愧疚,雅思琦因为事不关己而有闲心借着这个等待的功夫观察起三个奴才的反应来,以期通过察颜观色先来断个案,也算是练一练自己的眼力。只是这么一番观察下来,她突然间现一个好笑的问题,这三个奴才的反应居然与他们三个主子的反应简直是一模一样!
无双最是镇定自若,像皇上;碧荷最是事不关已,像她自己;而清风最是焦急忧虑,甚至左顾右盼,最像韵音,果真是有趣得很呢。怎么?难道是清风?可是清风与韵音无冤无仇的,为什么会偷韵音的东珠?是因为韵音最老实,最好欺负,那么木木讷讷的一个人,即便是丢了东西一时半会儿也现不了,所以清风最容易得手?
就在雅思琦还没有想清楚事情的原委之际,就见苏培盛与高无庸复命而回,而高无庸手中拿的,正是无双塞进清风手中的那个荷包,见到那个荷包,清风当即是绝望了,虽然她知道苏培盛的身手了得,然而总还是抱有一线幻想,这一下连她最后的一丝幻想都被打破了,清风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如一阵风般地颓然倒地,随即又出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之声,听得雅思琦的心里头一阵一阵地瘆得慌。
“求万岁爷,万岁爷,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啊!奴婢都不知道裕嫔娘娘的饰匣里有什么,奴婢真的没有偷,真的没有。再说了,奴婢在您身边当差一年多的功夫了,什么稀罕的物件没有见过?怎么会见财起意呢?再说了,奴婢百年不遇到裕嫔娘娘的园子里办一回差事,娘娘就丢了东珠,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奴婢就是再傻,也不可能偷娘娘的东珠啊!”
清风说的确实是句句在理,在皇上身边,她什么样的稀世珍宝没有见过?而百年不遇去一次柳色青青,韵音就丢了东珠,哪个窃贼会这么傻?
皇上一直在埋于奏折之中,清风的这番话相当于承认了高无庸手中的那个荷包出自于她的房间,对于自己身边的奴才犯下这么大的案子,皇上仍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刚才听说韵音丢了东珠之后的勃然大怒之色,前后简直就是是判若两人。毕竟清风是他的奴才,传扬出去之后他这个当主子的脸面极是无光,更何况他是那么要脸面的一个人,对奴才从来都是严加管教、严加约束,因此他身边的奴才从来没有出过大事,唯一的秦顺儿被重罚还是因为冰凝被皇太后囚禁在永和宫,皇上一怒之下迁怒于他的结果,像这种偷鸡摸狗丢人现眼的事情,从来没有生在他的奴才身上,这一回清风可算是破了先例,皇上那么要脸面的一个人竟然没有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