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众多妻妾之一,墙头草随风倒,或是落井下石的作派,在有些人眼中是十恶不赦之举,但是在有些眼中却被认为是无可非厚的行为,若是换作了她们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是在争风吃醋的竞争中彻底落败,却是不会得到任何一个女人的同情,虽然同是女人,何苦相互为难,然而毕竟只有一个男人,既然选择了不甘寂寞,就要愿赌服输,既然愿赌服输,就不要怕遭到所有女人的嘲笑和讥讽,这也是她应该得到的惩罚之一。所以说霍沫才会对雅思琦刚刚那一番训诫如此的尴尬和窘迫。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让她觉得没有脸面,那就是一开始雅思琦就事先声明她讲的这些话都是皇上的口谕,也就是说她存的这点儿心思皇上不但看穿了,还拒绝了,还借雅思琦之口对她狠狠地训诫一番,这个结果对于霍沫来讲也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霍沫毕竟是读书人,因而她也有大多数读书人的一个通病,那就是摸不开脸面,她既想讨皇上的欢心,得到他的恩宠,却又不想被他看出来,想在不动声色之间,在潜移默化之中,渐渐地入了他的眼,赢得了他的心,而不是直接表明心迹。姑娘家的矜持,读书人的清高都令霍沫在感情上既希望有所得,却又是放不开。
然而刚刚雅思琦的这一番话却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她的心思不但被皇上一眼就看穿了,还通过雅思琦之口严词拒绝,甚至还警告她不要跟贵妃娘娘争风邀宠,这是何等奇耻大辱?此刻若是有个地缝,她真是恨不能一下子就钻进去,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再也听不到半点声音。
尽管雅思琦没有指名道姓是她霍沫自不量力与贵妃娘娘争宠,但是因为心虚的原因,霍沫想当然地以为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她对皇上存了不该有的心思,还遭到一顿严厉训斥,这个脸面真的是丢到爪哇国去了,简直是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一千一万倍。
雅思琦今天当众训诫的目的就是要狠狠教训霍沫一番,因此她一直不错眼珠地盯着这个丫头的脸色由红到白,现在完全跟一张纸一样,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效果,胸中的一口浊气总算是消除得一干二净。
与霍沫的颜面尽失、如坐针毡相比,其余众人全都是一副稀里糊涂的模样,若说从前有人争风吃醋的话,大家都是见惯不怪,现如今还有人争风吃醋,就让除霍沫之外的所有人都看不明白了。毕竟以前冰凝独享专宠,其它女人们也都是心不甘情不愿,才会有争风吃醋的事情屡见不鲜,现在淑清被皇上彻底地打入冷宫,她只得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替三阿哥谋划储君的上面,哪里还有闲心思争风吃醋呢?惜月虽然心高,但奈何从来都没有入过皇上的法眼,争宠只是她一厢情愿之事,争来争去也就索然无味了,也像淑清一样,将全部的心思都寄托在四阿哥的身上;其它女人要才无才,要貌没貌,就算是从前也没有敢肖想过受宠,更不要说现在了。
别的人想不通,冰凝也想不通,若说从前她一直是个刀锋浪尖上的人物也就罢了,现在都被打入冷宫一年有余,皇上连她这个翊坤宫都不曾走进来半步,因此雅思琦所说的争风吃邀宠之事与她定是没有半点干系。跟她没有干系就可以,冰凝从来不好奇,现在有哪些个女人开始打皇上的主意了,毕竟她已经放下了这段感情,那么他与其它什么女人如何如何,她既不关心也不妒忌,她只好守好自己的一颗心,守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因此面对雅思琦的这一番话,众人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众人想不明白没有关系,只要霍沫知道就可以。毕竟皇上叮嘱过雅思琦,不要让众人知道霍沫请辞教书师傅之事,担心牵连到冰凝,让冰凝脸面上难堪,然而她又想要狠狠地教训一下霍沫,因此只有声东击西,拿这个争风吃醋的事情说事儿,既能够给霍沫以更加巨大的重创,还能够避免皇上将来追责,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整场戏下来,雅思琦最关注的人除了霍沫之外就是冰凝了。通过昨天与皇上的一席交谈,她终于现原来皇上的心中还将冰凝的位置放得这么重,不想他太伤心难过,因此她决定对冰凝不再紧紧相逼,另外也要好好地劝一劝天仙妹妹,不要让他太失望了。这也是她那句“女人本分”的话中之话。
然而从目前情况来看,霍沫如她所愿受到了羞辱与处罚,而冰凝呢?怎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今天她当众说下这番话,不是明摆着给天仙妹妹撑腰吗?不说感激她也就算了,连她的话也没有听进去吗?万岁爷对你这么大的恩宠,你怎么就不明白他的心呢?连本宫都看得出来,你这么心思通透之人竟然看不到?还是说对万岁爷治了你二哥的罪仍然怀恨在心,这一辈子都解不开这个心结了?
从霍沫的反应上雅思琦得到的是成就感和满足感,然而从冰凝的反应上她获得的全是失败感和挫折感,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终于体会到了皇上的心情,爱而不得,却又苦守着这份感情舍不得放弃,那是怎样的无力与失落?难不成这天仙妹妹的心就真的是石头做的,捂不热也捂不透?
猜不透冰凝的心思,但是请安也总要有结束的时候,另外因为雅思琦刚刚那一番话态度威严、语气严厉,整个屋子都陷入了沉寂之中,往日闲聊家长的固定节目也是无法进行下去,同时也是为了给众人一个消化的过程,于是雅思琦在沉寂中重又开了口。
“好了,今天的请安就先这样吧,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把我刚刚说的话都好好地琢磨琢磨,不要再犯同样的错处,否则就不是我揪着你们不放的事情,而是万岁爷也不会轻饶了咱们大伙儿,毕竟是我这个皇后失职失责在先……”
“妹妹你放心,别人我不敢说,最起码我这个当姐姐的定是不会害你被牵连的,再说了,我都一个老婆子了,就是想争这个风吃这个醋,恐怕万岁爷也懒得瞧我一眼呢。”
雅思琦万没有想到会是淑清第一个当众表态,往日里只见她撒泼耍赖,什么时候见过她这么通情达理的时候?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过,不管淑清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么支持她,现在这个时候有个人率先表态支持总归是好的,只从这一点上来讲,她也会记下淑清的这个人情。
“姐姐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谦虚了,在坐的姐妹当中,论劳苦功高,您永远都是稳坐第一把交椅,连万岁爷都一直跟妹妹面前一个劲儿地夸您呢。”
戴高帽子谁都会,雅思琦承了淑清的人情,自然是要投桃报李,而淑清之所以如此积极主动地向雅思琦示好,当然还是想要指望着皇后娘娘将来在三阿哥继承大统的事情上助她一臂之力呢。
淑清的积极靠拢让雅思琦备感欣慰,却是令惜月深受压力,她也是个精明人,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淑清的用意,当即是懊恼不已,明明自己可以抢得这个头功,怎么居然被那个笨女人抢了先?抢不了第一,那么第二就不能再白白地从自己手上溜走了,于是还不待淑清对雅思琦送来的高帽子再谦让几句,惜月就立即抢了话过来。
“姐姐您不用担心,咱们姐妹这么多年,您还不知道我们都是什么性子呀?若真是有心争风吃醋,也不会等到现在才争个脸红脖子粗的,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和和气气的姐妹情份了,您说是不是?”
惜月是因为没有资本争风邀宠,但是话却是说得极是动听,又极合雅思琦今日训诫的最主要目的,那就是狠狠惩治和羞辱霍沫,而惜月这番话简直就像是猜中了雅思琦的心思似的,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她们这些姐妹从前都一直和和气气的,只是现在才开始争风吃醋,而所有的人中,只有霍沫来得最晚,才不过三四年的光景,于是就算是脑子最愚笨的韵音都听出来了,原来惜月这话是意有所指,全都指向了自己宫里的霍沫丫头啊!
连韵音都知道霍沫成了千夫所指,雅思琦岂能听不出来惜月的话中有话?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如此恰到好处地送上来的大礼,雅思琦岂有不收之理?继而心中止不住地对惜月刮目相看:这个惜月,虽说是比猴儿都精,但是看在你这么识相的面子上,本宫就领了你这份情了。
“惜月妹妹说的是呢,若不是咱们姐妹同心同德,哪里会有和和美美的日子过呢?我知道大伙儿都是一心替万岁爷分忧解难,所以断是不会用争风吃醋来讨扰万岁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