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皇太后万分期盼皇上能够被冰凝这个狐狸精所深深迷惑从而贻误了江山社稷,但是如果将十四阿哥牵连其中,她却是绝对不能够坐视不管、任人宰割。受到沉重打压的皇太后以破釜沉舟、鱼死网破的勇气开始向皇上起了猛烈的反击,于是处于深深悲愤之中的太后立即将王长有唤了进来。
“你赶快去你的主子那里走一趟,告诉他,要杀要剐让他给个痛快话儿,别跟本宫这么指桑骂槐。不就是一个小老婆生了个没活气儿的小阿哥吗?这是老天爷的报应,有本事就去找老天爷去讨要他的小阿哥,没本事就敢拿本宫来出气?他这是想要干什么?他这是要反了天了!他不想要我这个额娘可以,不过本宫可是被大清祖宗家法认可的皇太后,若是不认我,那就有能耐让他一并连他皇阿玛、皇玛法、太太都统统不要了,他就是一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孽障!”
皇上的本意是敲山震虎,只是没有想到这只老虎很是凶猛,根本不受他的丝毫震慑,反而张起血盆大口反咬一口。皇上再是,但是在皇太后的面前,受长幼尊卑的礼法束缚,有碍于儿子的身份,即使身为帝王之躯仍是要向她低头礼让几分。远的不说,就说这一次,皇上哪里敢正面与皇太后过招,还不是要通过打压十四阿哥的方式委婉地向皇太后表达强烈的不满,可想而知向她难的困难有多么的大,能否达到预期的效果还是未知数,更有可能把皇上自己都给赔进去,正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在这场硬碰硬的较量之中,皇上的处境果然很是危险。此刻皇太后依仗自己尊贵的身份,滔滔不绝地痛骂着她的皇帝儿子,言语中全是大不敬之词,皇太后天不怕地不怕,可是苦了她身边的这些奴才们,他们的主子敢对皇上跳着脚地痛骂,然而这些身为奴才的人们,就是听到耳朵里都会担心哪一天被皇上追了罪责。因此王长有一进门的时候还恭恭敬敬地俯身哈腰,耐心等着娘娘的吩咐,哪里料到竟是听到她这一番大逆不道的恣意谩骂羞辱,当即吓得王长有扑通一下子就跪倒在了皇太后的面前,费了半天力才好不容易哆哆嗦嗦地开了口。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奴才可是跟了您二十多年的老奴了,哪里还有什么其它的主子,奴才从来就只有您一个主子啊!”
王长有不敢冒犯皇上,可是眼前这位主子也是不能得罪,思前想后,唯有尽快表明忠心、转移话题,免得被这一对誓不两立的母子引火烧身。然而王长有想要息事宁人,皇太后却是哪里肯遂了他的愿?
“哼,别以为你这三言两语就能蒙混过关!本宫是你的主子?本宫要是你的主子,怎么这永和宫的大事小事一字不落地全进了那个主子的耳朵?别跟本宫装傻充愣,是不是本宫的奴才,现在立即就见分晓!现在你给本宫麻利儿地赶快到养心殿走一趟,只要你把本宫刚才的那番话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给传到了,就能证明你是本宫忠心耿耿的奴才!”
一听这话,让王长有死了的心都有了。不但凭白无故地被皇太后冤枉,还要将娘娘说的那一套骇人听闻、大逆不道之话原封不动地传给皇上去,这不是要了他的这条老命吗?如果真就这么传了话过去,皇上还不要气得当场就将他拉出去立即斩了?可是不去传话就是违了皇太后的意,他一会儿怎么回来给娘娘复命?原以为他们主子放了贵妃娘娘回翊坤宫,他们这永和宫里能从此天下太平,他们这些奴才就能有好日子过呢,现在看来,完全就是痴心妄想!经此一事,王长有算是全都看透了,若是想要过上太平日子,要么十四阿哥夺了皇上的权,要么皇太后归了天,除此之外,不管是永和宫还是养心殿,永远没有太平可言。
不管有没有太平可言,现在面对皇太后挑起的轩然大波,摆在王长有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赶快跑一趟养心殿,只不过这一趟养心殿不是向皇上原封不动地传去皇太后的谩骂之语,而是虚怀若谷地向年纪轻轻的高无庸高公公请求给指出一条明路来。
当王长有来到养心殿的时候,只见高无庸正在大殿的门外候着,想必是皇上在里面正与大臣们密议事情,连身为贴身奴才的高无庸都要避开,不过这倒正合王长有的心意,知道皇上一时半会儿商议不完,这样的话他就有足够的时间与高公公商量他的这个难题了,一想到这里,王长有的心中一阵窃喜,一路上扑腾扑腾乱跳的这颗心总算是踏实了一些,于是他赶快紧走两步,生怕下一秒钟,高无庸就被皇上唤进屋里去伺候。
“高公公,王长有给您请安了。”
“哎呀,是王公公!小的这就给您请安了!往后您可千万不要再给小的请安了,这么不是要折杀小的了吗?若是被万岁爷听到了,小的身上这层皮就要被扒光了。”
“哪里,哪里。那个,您现在不用进屋去伺候万岁爷?”
“是啊,万岁爷在正里头跟怡亲王还有张大人商量事情呢。对了,您不在永和宫伺候娘娘,这个时辰怎么跑这里来干什么?”
“高公公,当然是有事了。有事,有事。娘娘本是要让我来给万岁爷传个话,可是,唉,今天娘娘可能是心里头不痛快吧,那番话若是真给万岁爷传了过去,我这脑袋就别想安安生生地呆在这脖子上了!”
“噢?真有此事?不过,你的脑袋呆在哪里,跟我有什么关系!”
高无庸是老实本分之人,但也是聪明之人,在这险恶的皇宫之中,他想要明哲保身,更不想成为哪一个主子手中的棋子。皇太后与皇上之间的恩恩怨怨就是闹出大天来,也跟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无关,现在王长有被逼无奈惹火上身,就来拿他来当挡箭牌,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王长有既想当皇太后的忠心奴才,又不想得罪了皇上,难道他高无庸就想吗?他当然也是既不想做替死鬼也不想做冤死鬼。
王长有什么时候听过高无庸这么冷漠无情的回话?被皇太后逼到绝境的他本以为能从高无庸这里讨到些护身符,结果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然而除了这根救命稻草,王长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保得一条老命。
“高公公,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这条老命确实不值几个钱,可是两位主子都是金贵之躯,若是因为我没有把话传到了而起了什么事端,那可就是天大的麻烦了,到时候我这条老命要不要没关系,高公公您可是年少得志、前途无量得很,若是赔着我这条老命,实在是不值当呢。”
王长有这番话倒也不是危言耸听,不论皇太后的气熖有多么的嚣张,皇上也都要全盘接收下来,更不要说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了。真若是因为没有将皇太后的话传到而引一场轩然大波,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当然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可是这王长有也实在是可气,他担心皇太后那番话会若得皇上大雷霆,可他因为不是皇上的贴身奴才,只能是将话传给高无庸,再由高无庸传给皇上,到时候,皇上是冲着高无庸大雷霆,他王长有倒是躲了个一干二净,这叫什么事儿?还是翊坤宫的主子好啊!为人和善,说话好听,从来不让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难办,就算是让他们这些奴才办差事,也从来都是能看到皇上的笑脸,哪像永和宫的主子,总是陷他们这些奴才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弄不好还有性命之忧。
不管如何感慨,现在王长有正愁眉苦脸地站在他的面前,令高无庸不得不硬着头皮,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付这件难缠的事情。
“这一回,皇太后娘娘又有什么高论了?”
“唉,高公公,我这不是正愁得不行呢嘛!娘娘说,说,说别拿她当出气筒……”
一听到“出气筒”这三个字,高无庸当即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就对冰凝抱有极大的好感,对皇太后深恶痛绝,现在又正值翊坤宫刚刚失了小阿哥,贵妃娘娘也正生死未卜之际,皇上整日里悲痛欲绝,结果皇太后不但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愧疚,反而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高无庸当然是气恨交加。
“王公公,不是我说你,现在翊坤宫是什么情况,万岁爷又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这些都没有给你家主子据实禀报吗?”
“瞧高公公说的,我哪儿有那么肥的胆子?当然是早早就禀报了,可是……这不是万岁爷又革了十四爷的禄米吗?你也知道,十四爷可是娘娘的心头肉啊!万岁爷动了十四爷,娘娘怎么可能熟视无睹,这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