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不堪的房间、面无表情的主子,令向二管家和库布里早就将还没有关上的房门抛在了九霄云外,顾不得人多眼杂,直接扑通一下子跪到了塔娜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了起来。
“主,小福,塔娜,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求求您说句话吧,到底这是怎么了?”
任凭两个人嗓子说哑了,腿也跪麻了,塔娜始终都是一言未,就连她的贴身丫环小喜也是一副石雕泥塑的模样。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库布里突然现,那九口大箱子不见了!
这个伴随了他们一路,塔娜当成命根子一样护着的九口大箱子不翼而飞了。虽然屋子里乱得就像是一座废墟,但这九口大箱子,曾经占据了房间很大一部分空间,此刻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库布里虽然不知道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但从塔娜如此精心看护,十四爷又命他们一行绕行蒙古大漠这条荒野之路的异乎寻常的安排,以及派遗了他和向管家、苏伯――十四贝子府的侍卫领一路护送,甚至乔装改扮,一切的一切都充分说明了这箱子的重要性。怪不得会遇上官爷,难道说官爷就是冲这九口箱子才“遇到”他们的?
一想到他们此行的任务彻底失败,库布里登时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不要说塔娜一个妇道人家被惊成这个样子,就是他自己,包括向二管家在内,哪一个不是惊恐万状?那可是十四爷的身家性命,将来可怎么给他家主子爷回话?一想到这里,库布里连死的心都有了。
向雅图也现箱子不见了,惊得他立即腾地一下子就起了身,冲到门外去喊领侍卫苏伯。
“快!赶快,快追!”
可是苏伯垂着头,就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双脚死死地钉在地上,一步也没有挪动。向雅图急得冲上前去,一把抓住苏伯的衣领。
“爷临走的时候吩咐了,这一路上,一切由我来负责和指挥,你敢违抗爷的命令?你敢拒不执行我的命令?”
苏伯无力地抬起头,朝着向雅图绝望地说道:“向管家,来的人,是拉莫。”
“拉莫?”
“对,拉莫,御前一等侍卫。”
听苏伯垂头丧气地说完,向雅图也颓然无力地松开了紧紧掐在苏伯衣领上的双手。
由于所有的人,包括塔娜,全都认为这九口箱子里面装的是金银财宝,所以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向管家一直以为是遇到了巧取豪夺、为非作歹、图谋钱财的官爷。这等小兵走卒,十四贝子府的精兵强将能怕了他们?所以向二管家一现箱子没有了,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即去追讨!
但是苏伯是十四贝子府的侍卫领,随十四阿哥多年南征北战,而拉莫也不是自从一出生就是御前侍卫,也曾在多个地方供职,两个人属于点头之交。而此次出战,拉莫直接打出了官家的旗号,根本没有乔装打扮,因此才会被苏伯一眼识出了他!
苏伯认出拉莫也是非常偶然,就在刚刚遇到官爷查房之际,苏伯在官兵的推推搡搡之间朝暂扣之地走去的时候,无意中一抬头,突然现远远地正指挥着一众人等的那个人居然是拉莫!令他是大吃一惊:怎么会这么巧,“他乡遇故知”?生怕被拉莫认出来的苏伯哪儿还敢上前相认,早就一缩脖、一低头,装作胆心怕事的小伙计的样子,混在了众房客之中。
虽然混在了人群中,但是苏伯还是一边假装磨磨蹭蹭,一边偷眼望向后面的动静,更让他震惊的是,别的官兵都在轰人清场,而拉莫为的几个人竟是目标明确地直奔了塔娜小福晋的房间!苏伯终于恍然大悟,他们根本就不是巧遇故人,而是被故人追到了这里!
拉莫可是御前一等侍卫,怎么突然之间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穷乡僻壤、荒郊野岭的阿拉善?如果不是领有皇上的圣旨,身为御前一等侍卫的拉莫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可能随意出了大内!
现在向管家让苏伯立即去追上官兵讨回箱子,而苏伯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去追。追拉莫,岂不就是意味着抗旨不遵?抗旨不遵岂不就是意味着要造反?不要说他苏伯有几个脑袋敢造反,就是十四阿哥,他能有几个脑袋敢明目张胆地造反?
向二管家一听说这伙官兵竟然是御前一等侍卫,也如苏伯一样,知道大势已去,再做什么都是徒劳无益。此刻当他们知道了官兵的身份之后,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点:那箱子里的东西应该绝对不只是金银财宝那么简单,否则皇上怎么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地要来抢掠?皇宫里什么样的珍奇异玩没有见过?直接下旨令十四阿哥交上来便是,杀鸡焉用宰牛刀?
想到这里,此行的所有人员终于明白了那九口箱子对于十四阿哥的重要性,却已然是为时已晚,回天无力。对于没能完成十四爷交办的差事,坏了爷的大事,三个人都后怕不已,特别是向雅图,他是此行的大管事,负总责的人员,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惊恐得根本站立不稳,直接就瘫倒在了地上。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三个人才算是缓过来一些。事情已经生,面对此等残局,总要赶快想对策想办法,谋划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可是面对目无表情、不言不语的塔娜,三个人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向二管家虽然负总责,但他毕竟只是个奴才,一切都还要听从塔娜的吩咐才能行事。然而塔娜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指望她来号施令完全就是与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无异,情况又紧急又特殊,向二管家只好乍着胆子来个先斩后奏,跟库布里和苏伯一同自行商量个法子再说。
向二管家的建议是立即启程,同时派三个侍卫急速回京向十四爷禀报情况。他们家主子爷在京城一定等得心急如焚,早些知道了情况,也好早些采取补救措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苏伯的意见则与向二管家有些相佐。现在这种情况下,报信与不报信都已经没有了任何实际的意义,就算是快马加鞭回去报了情况,十四爷还能怎么办?直接向他那不讲理的皇兄讨要那九口箱子吗?此外,他们这一行护卫的除了那九口箱子之外,就全都是女眷,不像此前护卫十四阿哥,他们家爷自己也是个能打善战之人,就算真的打起仗来,自保应该没有问题,然而女眷则不然,她们手无缚鸡之力,完全依靠他们这些奴才拼死相护,因此多一个侍卫还能多护得一份安全。现在箱子已经没有了,倘若人再是护不住,那他们根本就不用回什么京城见什么十四爷了,直接就地自裁谢罪吧。
库布里一直没有话,作为十四阿哥曾经的贴身奴才,他最了解十四爷和皇上之间的恩恩怨怨,也对皇上的脾气禀性较其它人有更多的了解。十四爷此番先行回京,能否与皇上争出一个高下都是未卜的事情,此刻如果贸然地往京城传了消息,遭此大败,又不了解详细具体情况,他担心十四阿哥冲动之下定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因为这件事情而坏了他们家爷夺取皇位的大事,实在是得不偿失。
另外他也赞同苏伯的一个观点,那就是现在已经没有了箱子,再护不好人,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回京复命?此时只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还有那么一大段艰险的道路,安全第一,人命关天,将来十四爷若要治他们隐匿不报之罪就治罪吧。反正失了箱子,他们已经是没了半条命,小福晋若是再有什么闪失,他们确实是从现在开始就不用再回京城,直接领死算了。
三个人,二比一。尽管向二管家是此行的总负责人,但是面对两个人步调一致的一致反对,既无奈,又很不甘心,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哪儿会善罢甘休?急于翻盘的他不得不拿出最后一道杀小锏。
“此事都是咱们三个奴才商量来商量去的,咱们说出大天去又有什么用?拿主意的还得是主子才行,主子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做,我也没有别的意见。”
“主子?伊尔根觉罗小福晋受了惊吓,人事不知,你们刚才也不是没有看到,你让她怎么拿主意?”
“伊尔根觉罗小福晋确实是受了惊,但是又不是只有这一个主子,不是还有舒舒觉罗小福晋吗?不是还有喜塔腊格格吗?她们总不能都受了惊吓,都得了失心症,都不能作主吧。”
“可是爷把这件事情只托付了伊尔根觉罗小福晋一个人!我这眼睛可是不瞎耳朵也不聋,我可是从来没有看见咱们爷还跟谁吩咐过舒舒觉罗小福晋和喜塔腊格格也能号施令呢!”
“难道完琦小福晋、喜塔腊格格就不是主子吗?奴才听主子的吩咐,天经地义!难不成你们两个想要自己想要抢班夺权,违抗主子的命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