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这些人如走马灯般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皇上除了吩咐现在由谁来回话以外,多一个字也没有说,当雅思琦最后一个说完,既不用他开口,更不需要他审问,所有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立即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待众人依次禀报完情况,在所有回话的人当中,除了雅思琦由于了解前因后果,所以心情最为忐忑之外,就属秦顺儿的心情最为紧张,因为他深知自己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尽管皇上一句话都没有说,然而作为跟随皇上二十多年的奴才,也是最为精明的奴才,哪里还用得着皇上话?
当菊香第一个回话的时候,秦顺儿还没有如此心惊胆战,因为菊香所说的事情他全都一清二楚,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而当雅思琦最后一个说完,尽管红莲、淑清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皇上连夜三堂会审为的什么,秦顺儿却几乎是已经预见了自己的不久的未来,那个下场有些凄惨的未来。
虽然这件事情中也有菊香的责任,但他的责任无疑是最大的。是他,回复菊香将侧福晋抬到永和宫去,虽然最终是宫人们擅作主张将冰凝送到永和宫,但是如果不是秦顺儿给菊香出此招术,待菊香事后得知冰凝去了永和宫,定是会再次前来向他回话。又是他,想当然地地认为此侧福晋就是“彼侧福晋”,自以为是、张冠李戴,甚至误导了皇上。更是他,在红莲第一次来传口信的时候,明明还有补救的机会,结果红莲的到来都没有引他的足够警觉,竟然迟迟没有向皇上禀报,以致贻误了时机,回天无术。
特别是当他听到雅思琦说道“娘娘言之凿凿地告诉妾身年妹妹怀了近三个月的身孕”的时候,秦顺儿当即就被惊得几乎瘫倒在地,浑身的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从头淌到脚,从里湿到外;待他听雅思琦说道“年妹妹的房里有一个碎碗,地上洒了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汤药”的时候,他心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被彻底揪断,早已经是吓得魂飞魄散、体如筛糠。
雅思琦是最后一个回话的人,当她将最后一句话说完,整个大殿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静寂。
自始至终,他的眼睛一直落在了远远的那扇窗子上,没有看过其中任何一个人。那扇窗子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也如其它窗子一样,被关得死死的,透过这扇窗子,毫无例外,也只是一个黑漆漆的月夜,毫无半点景致,然而他的眼睛仍是死死地落在那里。他拼命地想要摆脱那些回话的人们,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可是每一个人回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全都无一例外地冲进了他的耳膜,就像是炸响在他身边的惊雷,此起彼伏,接连不断。而他的大脑更是乱得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四处横冲直撞,又像是一头困在笼中的巨兽,被固若金汤的围栏撞得鼻青脸肿,撞得头破血流,撞得眼冒金星,撞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