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完全没有料到,在他送给冰凝的三样东西里,只有这马车挥了最大的功效,抚慰了她这颗焦燥不安的心。有了他相伴左右,她还有什么可担心可害怕的呢?虽然冰凝是坚强的,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一个人,但是当他提供了一个宽厚的肩膀,一个避风的港湾,为她分忧解愁,如此温暖贴心之举既是雪中送炭又是锦上添花,当然是多多益善。
相反,他的八字箴言,却是最没有用处的一件。她的性子再不好,怎么可能跟皇上乱脾气?其实,她能够对他脾气,不也正是说明了,他是她最亲密的人吗?至于秦顺儿呢,好歹还能鞍前马后地效劳,特别是由于他极为熟悉宫中的一切,总比两眼一摸黑的她和月影两个人都强。
就在冰凝走神儿之际,马车在神武门前缓缓地停了下来,她这才蓦然惊觉,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当冰凝在月影和秦顺儿的挽扶下走下马车的时候,宫中的几个太监嬷嬷也齐齐地涌了过来忙前忙后地服侍。此时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条通向乾清宫的道路,按照规矩,她只能是自己走过去,虽然有宫中的奴才为她引领道路,但是没有了月影和秦顺儿,她又不由自主地微微心慌起来。
刚刚在马车里不仅仅是因为炉火正旺、暖意浓浓,更是因为有他“陪伴”而神闲气定,然而马车之外是一番冰天雪地、天寒地冻,失去了他的保护,又冷热骤然交替,令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虽然有貂皮披风、狐毛围领,可是头上、脸上只能是任由寒风如刀割般吹过划过。
从现在开始,她要独自一个人去“战斗”,面对那未知的一切。
随着引领太监冰凝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到乾清宫,再一路畅通地来到后殿,魏珠早已经奉旨在门口守候,见此情景,直接上前将身着亲王侧福晋公服的冰凝领入东暖阁,然后就悄没声地退了出来。至此屋子里只留了冰凝和皇上两个人。
冰凝见皇上半倚在暖炕上,赶快规规矩矩地上前请安。
“臣媳叩见皇阿玛,恭祝皇阿玛吉祥如意。”
“好,好,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样的,这么些年了,怎么都没有变呢?起来吧。坐到这边来。”
得到皇上的应允,冰凝迅速起身,依言半坐到暖炕前的脚榻上。
“有十年了吧?”
“回皇阿玛,您是说……”
“朕是说,你嫁给四阿哥也有十年了吧。”
“回皇阿玛,是有了。”
“好,好。看来朕还没有老,记性还不太差。这些日子,朕总是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朕是不是老了?”
“回皇阿玛,您千秋正健,又是福寿双全之人,哪里会老呢?”
“好了,你的心意朕知道了。今天朕召见你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人老了,就总想起以前的事情,总想找人聊一聊。那,朕听说,你的小阿哥还没有序齿?”
“回皇阿玛,是这样的。去年臣媳诞下小阿哥后,爷取小名‘福惠’两字,同时跟臣媳说,因正值您登基六十大典,因此就先不序齿,只称作‘六十阿哥’,权当是爷送给皇阿玛的一份小小的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