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筠来园子的那日过后,由于身陷这样或那样的大大小小的事务之中,直到伴随皇上巡幸塞外,王爷都没有再回来园子。
婉然是悄然启程离京,既没有给湘筠也没有给冰凝传个口信,她自认为将这一辈子的泪水全部流尽,而冰凝何偿不是呢?由于辛苦操劳一天,伤心痛苦一天,又跪了整整一晚上,以致第二天就病倒了。后来的那些日子里,身体极度虚弱的她每天只能躺在床上静养,连起身都非常困难,更不要说下地了。由于她的严令禁止,病体欠安的事情终是被压了下来,没能禀告到王爷那里。伤心到极限的冰凝这是在恣意地放纵自己,她的命运,婉然的命运,湘筠的命运,甚至是王爷自己的命运,全都是要听天由命,那么她这么点儿小病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呢?也一并听天由命吧。
老天爷实在是太忙了,忙得根本无暇顾及众生的命运,只得是暂且让每个人的命数都按照它们各自既有的轨迹缓慢运转。正因为大事忙不过来,于是小事情反倒是有了机会,这不,在老天爷的格外眷顾之下,冰凝的身体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从卧床不起到稍微靠坐,再到下床扶行,连带着脚伤都愈来愈向着好的方向展。
严冬过去了,春寒过去了,桃花红柳树绿,暖风扑面而来,万物竟相生长,处处焕勃勃生机。
当王爷回到京城,来到园子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十日,端午节都过去了好几天的时间。这一次回园子,他提前传了口信过来,因此当他出现在冰凝房间的时候,一屋子的大小主子、老少奴才们全部悉数聚齐、严阵以待地恭候他的大驾光临,“给爷请安”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其它的人王爷都顾不得理会,只是一边朝房里走一边随意地摆了摆手,算是叫起了,当他径直走到冰凝的面前时,才特意抬手去扶了她。
“赶快起来吧,脚伤怎么样了?”
“回爷,好得差不多了呢。”
“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还差着十几天呢,万不可大意才是。”
“回爷,妾身一直小心着……”
“小心着还不赶快坐下去?”
“嗯。”
冰凝一边随口“嗯”了一声,一边将身子转向后面,待她再转身子之际,只见身边多了一个小姑娘,还不待她开口,只见这个小姑娘面色沉稳、规规矩矩地再度行礼道:“湘筠给四伯父请安。”
“湘筠?”
虽然这不是王爷第一次见到湘筠,但是由于他的侄男侄女实在是太多了,以往也是鲜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因此他当然没能特别注意过这个小格格的样貌。更重要的是,距离上一次见到小格格已经过去整整三年多的时间,那时的湘筠才只有三、四岁,还要嬷嬷抱在怀中哄呢,而现在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他实在是无法将眼前这个知书达礼、乖巧懂事的小格格与从前那个只知道嬉戏玩耍的小姑娘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