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阳城难道只有在自己成为林月的亲随之后方可去得吗?腿长在自己身上,自己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何须用成为别人的一名随从的方式而去天阳城。倘若是以林月亲随的身份前往天阳城,自己只会越来越受制于林家。一念至此,路辰微拱了拱手,道:“林月小姐的一番美意,请恕路辰无福消受。”
言下之意,路辰不愿意成为林月的一名亲随。此言一出,别院中的诸人,除了林今夕和路辰自己之外,其余四人的眼中尽皆闪过一抹讶异神色。
林月……小姐?路辰并没有称呼自己为林家大小姐,这似乎足够说明一切。林月美眸微微一怔,随即眉头轻皱了一下。路辰给出这样一番回答,委实超出她的意料。路辰修炼的乃是林家先天养气诀和林家长拳,若想将来有所成就,必要依附于林家。如今拒绝掉自己,只会永远的留在清河城中,路辰将来的成就则会十分有限。更何况,路辰还要面临眼前林峰施加给他的危局。拒绝掉自己,他要如何应对林峰的强势呢?
路辰怕是又要借用葛供奉的名头来压人了吧。不过葛供奉的名头,压不住林峰。
或许是自己太高看他了吧,此人心中如此没有志气,也就只配仗着葛供奉的名头在清河城林家中混吃等死。不配让自己为了他,现在就与林峰争锋相对一番。一念至此,林月一边摇头,一边抿嘴,眼中闪过一抹不屑。随后目光转过来,看向路辰,如同俯瞰一只蝼蚁,淡淡说道:“本小姐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你好自为之吧。”
言毕,林月退后数步,如同隔岸观火一般,显是不会再插手路辰和林峰之间的事情。只不过林月并没有要就此离去的打算,她想看一看,路辰究竟要如何面对林峰。或许在路辰得到教训之后,就会明白自己之前给他的选择是有多么的珍贵,更可能会回心转意。而自始至终,林月看都没看一眼站在路辰身旁的林今夕,林今夕在林月的眼中仿佛是一抹空气。
可以成为大小姐林月的一名亲随,跟随大小姐离开清河城,去往天阳城。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若是换成别人只怕会点头如捣蒜。清河城中的武者有谁不想去天阳城,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不识抬举的人!雅绿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一眼路辰,怒道:“小姐还从未亲自出面邀请别人成为她的一名随从,你是第一个,也是第一个拒绝小姐的人!你这人真是……太不识抬举了。等一下,有你好受的。”说完,跟着林月的步伐,退到一旁,双手掐腰,等着看路辰的好戏。
路辰懒得理会林月和雅绿主仆二人自以为是的一番废话,将林月拒绝掉来之后,目光转过来,看向林峰,而后者也朝自己看来,眼中浮现出一抹戏谑之意。
见路辰拒绝掉林月的提议,诸人中林峰的亲随——剪秋是最开心的一人,如此一来自己的主人就可以毫无妨碍的替自己报仇雪恨。
“还不快跪下来,自己重重掌脸十次,然后自断双臂。”林峰回过神来,淡淡说道。
“倘若我是你,就不会来此间丢人现眼。”路辰仿佛没有听见林峰的话一般,横了一眼林峰,随即气沉丹田,声出如龙,喝道:“来人。”
话音刚落,两道人影蹿进别院。这二人是路辰宅院门口的两名护卫,林月和林峰的宅院门口亦有专门的护卫,护卫并非杂役弟子。不过和林月、林峰宅院门口的护卫不同,路辰宅院门口的这两名护卫原本乃是林家家主的亲随。林家家主林渊以前也是林家弟子,自然清楚自家东院中是个什么情况。路辰是葛青的弟子,如果在林家中出了差错,林渊要如何向葛青交代。
见状,林峰的脸色微变了一下。放在以往,若有人胆敢掌掴自己的亲随,折断自己亲随的一只手臂。他岂会和那人罗里吧嗦,早就叫那人死无葬身之地。可他今日来到路辰的宅院之后,只叫路辰自己跪下来,自己掌掴自己,自己折断自己双臂。皆是因为看到了路辰宅院门口的这两名护卫,而心有顾忌。若是路辰自己跪下来,自己掌掴自己,自己折断自己的一双手臂,就算家主大人追究起来,林峰也能一言推之。路辰却早就看透了这一点,这小子真是……好生狡猾。
“送客。”路辰扫了一眼林峰和林月,口中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来。
“大少爷,大小姐,请吧。”两名护卫齐声说道,伸手做了一个请。
林峰脸色铁青,过了片刻,白牙紧咬说道:“路辰,别以为这样本少就奈何不了你。不要忘了,如今你也是林家的东院弟子,四个月后的年会上,不限生死,本少会让你知道‘悔恨’二字怎么写!”说完,不待路辰有所反应,甩袖而去。
“少爷,他掌掴……”剪秋望着林峰甩袖而去的背影,一脸错愕。自己的主人,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了?林峰不是要来替自己报仇雪恨的吗?
一场危机,如此轻描淡写的被路辰化解掉来,林月心有不甘,狠狠的瞪了一眼路辰,亦是甩袖而去。亲随雅绿,跟着瞪了一眼路辰后,连忙追上自己主人的步伐。
……
一匹枣红健马飞驰入清河城武坊,过不多时,枣红健马停在福春草药堂前,马上之人翻身而下,径直走入福春草药堂的二楼贵宾室。
“小破境丹到了。”陶老端着茶盏,站在二楼贵宾室的窗轩边,望着福春草药堂门前的一匹枣红健马,微笑着说道。
“谁去?”韩老问道。
“你觉得呢?”陶老转过身来,反问道。
韩老微想了一下,沉声说道:“此刻,我们二人谁去都不太合适,以我们的身份到林家之中去拉拢路辰,身为清河三霸之一的林渊纵然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心里怕是会非常的不痛快。这小子是个心思活络之人,我们只要将东西送到,料他自然明白其中深意。至于其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话音刚落,丹药阁的陶老和福春草药堂的韩老相视一眼,随后目光齐齐看向二楼贵宾室中的一道人影。
碧荷心领神会,连忙上前一步,欠身说道:“婢子愿往林府。”
“如此甚好。”二人哈哈一笑,说道。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自是送小破境丹的人到了门外……
过不多时,碧荷提着一个精致礼盒来到林家。说明来意之后,自有林家杂役弟子接待一番。随后杂役弟子领着碧荷赶往北院演武场,倒不是这名杂役弟子要故意带着客人绕路。而是这个时候,东院和西院的弟子一般都会在北院演武场中修炼。若是直接去东院和西院,反而还会白跑一趟。杂役弟子此举,也是出于好心。只是杂役弟子没有料到,路辰根本没有修炼林家先天养气诀和林家长拳,北院演武场对路辰的修炼助力微乎其微。
两人来到林家北院演武场,自然是没有见到路辰。碧荷身材高挑,双腿修长,但却并不显得消瘦纤细,身着一袭碧色旗袍反而使之身材婀娜多姿,尽显丰腴之美。阳光照耀,肌肤更加雪白晃眼,红唇饱满,犹如朱点,整个人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成熟之美,艳光四射。
碧荷出现在林家北院演武场中,和略显青涩的林家女弟子们一比较之下,身上的成熟和端庄气质愈动人。北院演武场中的男弟子们尽皆停下修炼,望着那一道碧绿身影,露出一脸猪哥像。他们中最大的也才只有十九岁,对于这种浑身上下处处透着成熟之美的女人最是没有抵抗力。一个个目光凝望向碧荷,口中垂涎三尺。
“这位姑娘是谁,看着真叫人心动。”有人问道。
“福春草药堂的碧荷姑娘,她从来不踏出武坊一步,难怪你们不认识。”一个常去清河城武坊的林家男弟子背书道。
“既如此,她今日怎会来到我们林家?”
“她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礼盒,好像是来给我们林家什么人送礼的。”
“前几天北院演武场之事,丹药阁的陶老先生和福春草药堂的韩老先生得罪了家主大人,我猜碧荷姑娘是给家主大人送礼的。”
“瞎扯淡!碧荷姑娘真要是给家主大人送礼,岂会来北院演武场中找人?我猜她不是给大小姐林月送礼,就是给大少爷林峰送礼,这叫曲线示好,懂嘛!”
人群中,林殊微想了一下,眼睛一亮,随即擦拭去嘴角的哈喇子,越众而出,大笑一声,说道:“你们都说错了,她不是来给路辰送礼,就是来给林今夕送礼。”
闻言,众人嗤之以鼻,路辰不过是沾了葛供奉的光而已,福春草药堂平白无故为何要给路辰送礼。至于林今夕,一个小杂种,也配福春草药堂给她送礼,打死他们都不相信。
林殊也懒得向众人解释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碧荷身前,道:“碧荷姑娘,你是来找辰哥的吧。”说话间,朝着带领碧荷而来的杂役弟子摆了摆手,杂役弟子哪敢有异议,连忙告退。而林殊为了给自己长脸一下,连对路辰的称呼都已改头换面。
辰哥?路辰!碧荷微微一怔,反应过来之后,心知面前之人乃是路辰的朋友,连忙欠身一礼,试探问道:“此番不是,婢子是前来寻找林今夕林姑娘的,请问大人是哪位?”
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不错。林殊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扭头看向凑近过来的其余林家弟子们,眉头微挑动了一下。仿佛是说,怎么样,我说的没有错吧。
众人自然听清楚林殊和碧荷的对话,心中无不诧异和羡慕嫉妒恨,这个路辰已经是走了狗屎运!现在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跟在路辰身边的小杂种都能收到福春草药堂送来的礼品,真是叫人心中不爽。在林家诸多弟子们看来,三宝淬体液实是葛供奉炼制出来,路辰只是跟着沾光,林今夕更只是沾了路辰的光而已。
将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神情收入眼底,林殊心满意足道:“大人怎敢当,林家弟子林殊,见过碧荷姑娘。碧荷姑娘来的不是时候,辰哥和林今夕很少来演武场,一般都在东院的宅院中修炼。不知碧荷姑娘找林今夕有什么事,我可以代劳一番。”
碧荷看了一眼演武场上其他林家弟子的反应,心中肯定林殊是路辰和林今夕的朋友。如果因为自己来送礼而打扰到路辰和林今夕的修炼事宜,怕是得不偿失。不如就将礼盒交给林殊,让林殊再转交给林今夕。一念至此,碧荷连忙顺着林殊的话,说道:“请林殊先生将这个礼盒转交给林姑娘。”
“辰哥和林今夕的事,就是我林殊的事。碧荷姑娘请放心,我一定将礼盒亲手交到辰哥和林今夕的手中。”林殊接过精致礼盒,就差拍着胸脯向碧荷保证一番。他自然知道,福春草药堂是看在路辰的面子上才给林今夕送礼的。
“多谢林殊先生肯为婢子代劳。”碧荷微微一笑,欠身一礼,说道。随后辞别林殊,离开林家,返回武坊。
林殊望着碧荷离去的身影,擦拭去嘴角的哈喇子,随后提着礼盒径直赶往东院,诸多弟子们一个个按捺不住,福春草药堂会送出什么样的礼物呢?
“不如……去看看。”也不知道谁提了一句,其余诸人纷纷跟上林殊的脚步。
众人走后,北院演武场中,一个长着标准瓜子脸、柳眉、杏眼的女子银牙暗咬,望着林殊离去的背影,目光中透出一抹阴冷之意。这人正是林家的二小姐林秋雪,此刻林秋雪心中满是恨意,福春草药堂竟然派人给一个小杂种……林今夕送来礼品。倘若没有之前的事,福春草药堂的礼品应该送到自己手里才对。
微咬了咬牙,林秋雪也扭身朝着东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