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你自以为的情谊是在谎言和欺骗中萌生的,这样的情谊一旦面临现实的考量,还能温情如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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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外挂着的红色宫灯摇曳不定,夜风徐来,一盏一盏在夜风的拂动下斜飞着打着转。
屋内烛火忽明忽暗的闪动着,晃着魏夫人那姣好的面容。令人觉得阴晴难辨。
赵挽成将那包被雨水泡过的西湖龙井放到了地上,耷拉着脑袋,心下起伏不定。
魏夫人斜着眼睛瞧了一眼那地上被雨水湿过又晾干后显得皱皱巴巴的纸包,微微蹙了蹙眉,稍后嘴角又勾起一抹晦疑莫测的笑,说道:“真是天公不作美啊。”
赵挽成不自然的干笑下,回道:“是,是啊。没成想浪费了夫人的一片美意。”
魏夫人摇了摇手中薄纱绣芙蓉的锦丝团扇,不紧不慢的说道:“一包茶叶而已。”
赵挽成不由得抖了一抖,心想着:一包茶叶而已,她说的好轻松啊,这分明是下了毒的“催命符”。
魏夫人优雅的从那美人榻上立起了身,摇着团扇靠近赵挽成的身边,用一双深邃难测的眸子将赵挽成望了一望,稍后问道:“鸢儿最近可好?”
赵挽成不解其意,犹豫的说道:“好,好。”
魏夫人又问道:“怎么个好法,还是和那个姓霍的锦衣卫蜜里调油?”
赵挽成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着她用“蜜里调油”这个词,未免也有点太过了,况且还是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他拭了拭额上的冷汗,回道:“没,没有啊,他们其实就是普通朋友......”
魏夫人挑了挑眉毛,打断他道:“普通朋友?你介绍的?”
赵挽成额上的青筋跳了一跳,连忙磕磕绊绊的回道:“怎,怎么会呢,他们是偶遇,偶然认识的。”
魏夫人“哦”了一声后,回道:“偶然认识的?那说来也算是缘分啊。而且这偶然遇到的缘分还不浅呢。”
赵挽成不置可否,一言不的低着头干站着。
魏夫人又摇了摇团扇,说道:“他二人若是缘分已定,挽成,那你可怎么办呢?”
赵挽成嗫嚅的说道:“我,我怎么?”
魏夫人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一直很看好你的,你也知道,先前我总期盼着有一天我们能成为一家人,可惜啊,怕是不能够了。”
赵挽成又拭了拭额上的冷汗,依旧是一言不的站着,心里七上八下。
魏夫人继续说道:“回去吧,晚了。”
赵挽成听到魏夫人要自己回去,这意思是不用自己了,既然不用自己,那她必定是有了其他的打算,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若是再借别人之手谋杀霍焰,这可如何是好,自己是否有能力帮助霍焰逃脱下一次的险境呢?
赵挽成想到这,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请求道:“夫人,霍焰其人并不坏,他,他曾多次搭救于我,还救过鸢儿。”
魏夫人冷笑一声说道:“是么?并不坏?如若他知道了你和鸢儿的真实身世,会放过你们么?你自以为的情谊是在谎言和欺骗中萌生的,这样的情谊一旦面临现实的考量,还能温情如昔么?”
赵挽成不置可否,眼神飘忽不定。
魏夫人拂了下云袖,说道:“去吧,今日乏了。”
赵挽成想到如今若是就此离去,只怕日后霍焰受难时,自己只得是干瞪眼没办法,于是又苦劝道:“夫人,您若一定要杀这霍焰,万一哪天鸢儿知道了真相,会作何感想。”
魏夫人额上的青筋跳了一跳,手指微微颤栗着,说道:“她?自然是要瞒着她......”
赵挽成连忙打断她道:“如何个瞒法?难道夫人不懂得纸是包不住火的道理。”
魏夫人的头渐渐低垂了下去,用手扶了回额,她慢慢的走向那雕着牡丹花的实木美人榻,又望了一回窗外的暗影,猛然想起了先前鸢儿与她提到的凤雨钗。这个人她印象很深,先前就是她安排赵挽成与这凤雨钗接头的。
她第一次见这位凤姑娘,就知道她能够为自己所用,不为别的,就为她那双深邃的眼眸后隐藏的对世事的愤恨。
她又想起鸢儿第一次与自己提到这凤雨钗时候的话:“他那位红粉生的胸大腰细腿长,兼具倾国倾城之色。我跟人家比,简直被甩了好几条街都不止呢。娘亲,你说我是不是好惨,第一次动情,就很快以惨败告终。”
鸢儿当时口中的“他”指的正是霍焰,自然了,那霍焰起初是拜在了凤雨钗的石榴裙下,为她迷得神魂颠倒。
她以手扶了额角,想着:这凤雨钗能不能再为自己多用呢。既然那霍焰曾经情迷这雨钗,且对其一往情深,如今若是雨钗回过头来找他,旧情人欲与之复合,他能完全不为所动么?只要他对这雨钗稍有动情,再由人提点给鸢儿,让鸢儿知晓他风流成性的真面目,自然就会自此断了对他的念想。
她了解鸢儿,她定是眼里揉不下沙子的。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制造这个“沙子”,这样鸢儿就会自己心甘情愿的离开这霍焰,还不用自己亲自出手,也自然就不用担了这破坏她姻缘的罪名了。
想到这,妙计已成,她摇了摇手中的团扇,说道:“晚了,早些回去吧。多谢你的提醒,我会慎重考虑的,你无需多做担忧。”
赵挽成不明所以,只得作揖告别。心情忐忑的缓步走向了院落中。
月亮被云遮住了面容,稍稍隐去了清辉,院落里潮湿而又阴暗,柳条随着夜风轻轻浮动,四下里出了偶尔传出的虫鸣声,什么动静都没有,院落南边的墙头上偶尔跳过一直神色的猫,眼睛冒着黄色的光,张开嘴出一声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嚎叫。
赵挽成抚了抚自己的双臂,望了望前方逼仄而又幽暗的巷子,一时间心情忧郁起来,眼前的暗影怕是要持续好一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