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彪骑着一匹高大的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白色骏马,缓辔徐行。前边有仪仗与器乐前导,香炉中烧着檀香,轻烟氤氲,香满通衢。一个武士骑着高头大马,擎着一把黄伞,走在他的前面。通往皇宫府中去的路上,街道都早已执宽了,整修平了,打扫得干干净净,而且铺了黄沙。因为大宋朝的明王殿下,丞相和天下兵马大元帅要与当今圣上从这些街道回宫,沿路都净了街,断了行人。当然也有父老们想看一看他们,就跪在街边,伏下身去,不敢抬起头来。今日这般景象,他知道在书中就叫做“出人警跸”,是理所当然的,是从他十几年艰苦转战中得来的。唉!来之不易呀。千秋大业,如今分明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回到相府,祝彪又将卢俊义、公孙胜和朱武三人召集到了府中,商议军士部署和政务处理等各项问题。
祝彪对朱武道:“军师,这一年之计在于春,这马上就要播种了,我看是不是也该让当今圣上也出来开开荒,种种地,一来让他也知晓知晓民间的疾苦,二来也好鼓舞百姓们努力用心的耕作,军师,你觉得如何啊?”
朱武听了祝彪的话,分明知道,祝彪还有第三层用意,皇帝耕作,天下臣子入朝观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当初如果说祝彪对于召唤这些州县的官员入京还没有把握,还有些顾虑的话,那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顾忌。但是朱武却不说破,他知道,无论如何,他不能表现的对祝彪的用意了如指掌,能一眼看破祝彪的用意,无论是谁,都不想自己再别人面前似没穿衣服一般,被人一眼看透,祝彪尤其不想。于是朱武道:“寨主所言甚是有理。”
祝彪对于朱武的回答很是满意,于是又道:“军师,皇帝耕作的时候别忘了下一道圣旨,除了江北的州县和我们官员出任知州知府的州县以外,其他州县的官员一律都要入金陵来观礼,不来的就地罢官免职,如有怨言的——”祝彪想了想,吐出四个字来:“锁拿入京。”
朱武忙起身拱手:“属下遵命。”
祝彪又问卢俊义道:“卢员外——”
祝彪的话还没有说完,卢俊义急忙跪在地上道:“属下不敢称员外二字,还请丞相直呼属下的名字吧。”
祝彪道:“员外二字我已经称得习惯了,如何改得了口,还是称呼员外吧。卢员外,如今新招募的兵士可曾操练编组完毕啊?”
卢俊义忙道:“如今各军的缺额均已补充,另依照殿下旨意,新近组建了三个军团,分别任命吴玠、韩世忠与刘锜为统制。”
祝彪之所以要再组建三个军团的目的很简单,原先的四个军团都是梁山老人做统制,因为战事并没有结束,二那四个军团的军队开到那里,就由他们自行任命知州知府知县,那么这些州府县就成了各个军团的势力范围。现在的局势,祝彪对这种情势难以干涉。所以祝彪才命新近组建的第六军团,让韩世忠率领着南下去占领闽粤的州县:一来可以削弱原来军团的力量——从他们那里抽调将领来补充到第五六七三个军团;二来,任命新人,原本就是为了制衡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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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朱武看了一眼公孙胜,公孙胜微微颔首,示意明白,当下拱手对祝彪道:“寨主,自我梁山军兴以来,寨主德布四方,仁及万物,虽汉高祖刘邦,唐太祖李渊,无以过此。昨夜贫道又夜观天象,但见炎宋气数已尽。宋帝帝星隐匿不明,近日,有乡间百姓相传,日月同时临空,这正是天显吉像,日月同现则为明也,寨主封号明王,这正是上天的言语,我大明将统御天下,寨主当登基为帝也!”
祝彪没有想到公孙胜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来,他一脸怪相的看着公孙胜,笑道:“公孙先生,真的吗?老天爷是这般说的吗?”
朱武道:“寨主,这话何许要老天爷来说,当今天下,宋廷自东京沦陷,皇室尽数被掳去北国,其实在就已经亡国了,而今能在江南苟延残喘,何也?此全耐寨主的丰功伟业也,自古是有德替无德,有道代无道,寨主取而代之,有何不可?”
卢俊义道:“军师所言甚是,请寨主早蹬大宝,以正君位!”
劝说湖北登基称帝的事情,朱武和公孙胜早已私下商议过,公孙胜作为“天师”,由他出面,代天发言,正是“专业对口”。卢俊义也不是傻子,他一听公孙胜和朱武说这话,也刚忙从旁符合。
卢俊义跪在地上,高声道:“明王殿下,这天下都是你一人承担,你如何做不得皇帝?小人敬请明王殿下登基称帝,我等兄弟也好跟着风光一回。”
祝彪虽然现在有些沾沾自喜,但却并没有利令智昏,他笑道:“这皇帝二字,自古以来是最崇尚也最为危险的所在——”祝彪说到这里,看了看朱武和公孙胜道:“二位都是读书人出身,想必对历朝历代的典故故事也是了如指掌的,请二位帮我祝某人算算,这从秦始皇开始到如今,有多少位皇帝,又有几位皇帝得到了善终?恐怕没有几位吧,就是能活过八十岁的也不多,让我算算,好像只有东吴大帝孙权、梁武帝萧衍、女皇武则天三位活过了八十,而这其中又有两位既是开国之君,也是亡国之君,而这两位中,又有一位不得善终。众位哥哥今日对小可说这些话来,莫非是想将我祝彪也推上那个前路莫测,凶险异常的位置吗?”说到这里,祝彪又扫视了三人一回,这时卢俊义朱武和公孙胜早没了当初的劲头,都是低着头,不言不语。
皇帝祝彪当然是想做的,他这样说只是觉得时机还没有到,还不是登基之时,但是他也不想打消周匝这般人的劝进的积极性,于是又道:“众位哥哥的好意,祝某心领了,只是这要命的话儿,日后还是不说为好啊。”
祝彪在这里只说了是“要命的话儿,不说为好”,就是说,日后这话儿如果不要命了,那还是可以重新说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