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墨的眼神淡淡的,听到我说的话像是强行打起精神来一样,笑着问:“为什么学这个?”
我看明白他的伪装,但是不愿意拆穿他,对他回以微笑,背着手走到他跟前说:“其实我喜欢的是汉语言,但是没办法,为了生计啊,要是真学了汉语言,以后出来就业也难。”
只是没想到后来母亲没等到我养她。
也没想到,那些细细敲定的考虑一样也没用上。
“大学在哪儿呀?”顾子墨眯起了眼睛,站在一棵翠绿的树下,有意无意的问。
“啊,就,就在一所西郊,一所普通的大学罢了,也没念多久。”我含糊着躲避他的问题。
顾子墨的这个问题我实在是不愿意回答,我念的大学是一所无名大学,而且我也没上多久就辍学了,在我看来,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就这样走了会儿,恰好路边有一处公园,顾子墨领着我就往草地上去,随意找了一处就坐下来。
我抬头看看有点乌沉的天空,像是要下雨。
“不用担心,下雨了我们就打车回去。”顾子墨坐在草地上,仰面看着天空,轻柔的说。
他一向不愿意打车的,只喜欢自己开车,似乎是有执念一般,所以停了他的话,我也稀罕的很,笑着应了一声:“好。”
“躺下来吧。”顾子墨双手搭在脑后样柔软的绿色草地上一躺,然后拍拍他身边空荡的草地,对着我说。
我看了看周围的人也有三三两两躺着的,才放心躺了下去。
天空中还有云卷云舒,淡淡的日光依旧照的人微微眯眼。
“念念,你以后会结婚吗?”顾子墨冷不丁的突然冒出一句话。
我的心猛烈的颤了一下,侧过头去看他,顾子墨却依旧看着天空,一副淡淡的样子,仿佛注意力根本不在我这里。
我想了想母亲的一生,又想了想我跟司少臻目前的关系,摇了摇头回答:“不知道,还没想好。”
而且,世事多变,哪儿能我说希望怎样就怎样的,总会有变故。
现在就肯定的回答,是不靠谱的。
“除了司少臻,你会嫁给别人吗?”顾子墨再问,语气仍旧是没有波澜。
这句话却把我问的心潮起伏了,连手撑着草地坐起来,看着顾子墨低低的喊了一声:“子墨…”
顾子墨把目光从云上转到我身边,嘴角勾了勾,浅笑着安慰道:“放心,我就是想问问这个问题。”
我松了松神情,盯着顾子墨一脸认真的观赏天空的神情,找不到一丝勉强的笑容,找不到一丝作伪的轻松。
我定了定心神,才躺了下来,喏喏的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如果那个人不是司少臻,我会嫁给他吗?
好像会,又好像不会。
“念念,如果以后,司少臻对你不好,你在他那里失望了,记得回来找我。”顾子墨说这话的时候伴随着一声浅笑,又有些自嘲的味道。
我偏过头去,现顾子墨也在偏头看我,这样一来就成了我们对视,顾子墨笑着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说:“无论如何,我总会等你的。”
顾子墨笑的轻松又温柔,当时我只想到一个词:柔软。
他的笑就像他的撫摸,他的人一样,柔软。
我眨眨眼睛,继续看云,没有回答他。
所幸,顾子墨也没有逼着我要回答,这句承诺就不了了之了。
我认真的想了想,即使没有司少臻,我也是没办法喜欢上顾子墨的。
他阳光开朗,他优秀又积极,温柔,对谁都好,只是我配不上,我的生活已经是从淤泥里爬出来的了,不能污染了他。
而且,他在我心里,是朋友,弟弟,人生中的指路灯,但绝对不会是恋人。
当然,这些话我没有告诉他。
小时候我妈就说过我的脾气很犟,隔壁领居家孩子拿走了我的玩具,说是弄丢了,我就每天去他家里找,天天蹲点,把人家逼的没有办法把东西还给我才罢手。
就是这样固执不听劝的性子,以前没前让母亲为难,现在一样,没少让我自己为难。
难怪都说固执的人活的比较艰难。
我们躺了没多会儿天空就果然不负众望的下起雨来,顾子墨牵着我的手跑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我已经坐上了副驾驶,才注意到顾子墨只是再跟死机嘱咐我的住址,开车时候的注意事项,还不忘让司机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害怕我感冒。
我看着这样体贴的顾子墨,心里的酸涩和愧疚就涌上来。
“我待会儿打车回去,你先走吧。”顾子墨帮我把钱付好,没找任何零钱。
我听到他的话猜到几分他的寓意,大概是不想跟我回去我那个房子,免得受伤,也不劝他。
“子墨,你坐上车了就给我条消息,好吗?”我把门开着,外面的寒气一直在往里冒,雨滴被风吹着倾斜的洒在人身上。
顾子墨一只手把我往里推了推,然后才把门用力的关上,隔在窗户嘱咐:“我知道了,你到家也记得给我条消息。”
“嗯。”我点点头,车子缓缓的驶动。
下雨天,车子不好打,但是顾子墨肯定能处理好,所以我也不是很担心。
雨越下越大,十分钟之后顾子墨就来消息说是他坐上了车。
可是我不是很相信,让他照片来,看到他过来的照片确实是坐在车子里头的才放心不少。
一下雨路上就会堵车,街上满满的全是车子,还有打着伞四处窜逃的人。
这场雨来的突然,越下越大,我靠着窗户,在愈来愈长的等待中,迷迷糊糊的睡着。
再醒来是被司机的喇叭声吵醒的,我晃晃自己的脑袋,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被雨水冲刷的模糊的车窗,听见旁边司机说了一句:“姑娘,到了。”
“嗯,谢谢师傅。”我提着裙子下车,猝不及防的就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的一哆嗦,抬头看了看已经不再下雨的天空,依旧是雾蒙蒙的,却被雨水洗的格外透亮。
我小心翼翼的避过积水,抱着胳膊往家里走,身上鸡皮疙瘩被冷的立起来。
快到楼底下的时候,却看见不远处的花园边站了一个人。
这会儿快五点,加上下雨,天色有些昏暗,我只是朦朦胧胧的看见有个人站着在看着这边,但是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他身上穿的似乎是黑色的衣服,但是天色昏暗,对颜色的分辨就低了下来,看不清是黑色还是其他颜色。
正眯着眼看着,那人就迈动脚步踩着积水一步一步的朝这里走过来,仿佛一点儿不介意自己湿了鞋一样。
看着他走路的姿势,我的眼皮一跳。
等到他渐渐走近,我看的清楚了些,才更加肯定自己的直觉。
来的人是司少臻。
说起来我跟他也有不少时间没见到了,自从那天他在酒吧门口撞见我跟顾子墨之后,我就大半个月没看到他,也没有跟他有任何联系,
心里的想法本来是先冷上几天,没想到一冷冷了大半个月,到最后,谁也不好先开口联系对方。
司少臻给我的感觉就是,他在等着我去跟他说明,解释这一切。
司少臻已经走到跟前来,我的心才突突的跳起来,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他这副样子。
一件黑色风衣湿了七八分,头上也全是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丝贴着额头滴水,裤脚上也全是泥巴。
更加让我紧张的,是司少臻那副沉郁的脸色,嘴唇抿的紧紧的,眼睛也是沉沉的,脸上肌肉好像绷紧了一样。
“少…少臻…”我手都在颤抖,声音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颤抖起来。
司少臻看见我没有预料中的冷漠,而是静静的问了一句:“干什么去了?”
我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说我去看顾子墨杀青去了,该。还是说我去陪顾子墨还有他剧组的人吃饭,饭后还散了个步?
无论哪种,我都觉得不适合在此时此刻说出来。
然而我还没开口,司少臻就已经自问自答道:“回来就好,再不回来,我就要走了。”
我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司少臻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能问,司少臻就挽了我的手,往楼上走,轻声说道:“先上去,这里冷。”
我惊觉于他的手指比我得还要冰凉,可是转念一想,他在雨里站了那么久,这么凉也是正常的。
这里确实冷,正正好站在楼底风口,吹的我的脸也变的冰起来。
“坐下来。”司少臻一进门就自己换了鞋子,然后命令一般温柔的按着我坐在玄关处的凳子上,蹲下在我惊诧的目光中帮我脱了鞋子和袜子,换上棉拖。
全程做的自然又熟练,看的我的心都漏了一拍。
“先去换衣服。”司少臻放下我的脚,抬起头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愣了愣,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穿的是裙子,针织衫也很薄,而且还是“镂空”的。
我抬头又看见他身上还在滴水的衣服头,急忙站起来说:“我去帮你拿毛巾,你擦了头先去洗个澡,免得感冒。”
我说完就拖着拖鞋往卫生间跑,取来干毛巾,递到司少臻手里。
司少臻也愣了愣,才接过毛巾,拿在手里擦了擦头,身上还是在滴水,我想起了什么一般,重新跑回去把屋子里空调打开,才引着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