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慌慌张张的向火车站跑去,唯恐去晚了小锁坐火车走了。
火车站的人比客车站的人还多,快进火车站时,孙黑子一不小心跟一个壮汉撞了个满怀。
他的体格不如那壮汉的高大结实,被撞了个趔趄,一股坐地上了。
他的那个篮子也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鸡蛋顿时碎了一大半,蛋清蛋黄也黏黏稠稠的从篮子底部淌出来了,把车站的水泥地都给弄脏了。
“你没长眼睛啊,咋走道的?”壮汉被撞了一下,又见这人手里的鸡蛋都打坏了,怕被这人给讹上,就先发制人的发火了。
孙黑子急着去见小锁,也顾不上跟这个壮汉争执了,他看篮子里还有几个鸡蛋是好的,就匆匆的爬起来,拎着篮子继续向车站里跑去。
这会儿,小锁和苏阿姨已经买好了车票,正坐在长椅上等火车呢。
娘俩正温馨的唠着家常嗑,忽然听见有人再喊:
“小锁……小锁……”
小锁回头望过去,一眼看见了孙黑子正使劲儿的冲他招手呢。
小锁眉头一皱,脸上本来那温柔的笑容顿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冷漠。
苏阿姨看到孙黑子追到车站来了,也无奈的摇摇头。
这个人呐,倒是有点锲而不舍的精神,小锁都把话跟他说清楚了,咋还不死心呢?
早知今,又何必当初呢?
当初他要不是把事儿做绝了,小锁又何至于说啥也不认他呢?
“他又来了,你打算咋办呢?”苏阿姨向小锁道。
小锁淡淡的说:“妈,我是您跟我爸的儿子,永远都是,我不会认别人的。”
苏阿姨听了,满意的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这时,孙黑子已经跑到了小锁跟前儿,看到小锁还没走,他高兴的咧开了嘴,笑的可开心了。
“小……小锁……还好……你没走呢……”
他气喘吁吁的弯下腰,把鸡蛋篮子放在边上,两手撑着膝盖,已经累得喘不过气了。
小锁冷冷的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跟看一个陌生人或者看一件没有生命的东西似的。
孙黑子喘了一会儿,听到小锁没有半点回应,就抬起头,却一下子对上了小锁那冷漠疏离的目光。
一看到小锁那冷漠无的眼神儿,孙黑子顿时有点儿心虚了,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眼神飘忽,都有点儿不敢看小锁了。
“小锁,我……我来送送你……”他嚅嗫着说。
小锁冷冰冰的说:“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别再来找我了,我已经用我的那条腿偿还了你的生恩,用我在你家那几年猪狗不如的子偿还了你的养恩,咱俩已经互不相欠,已经两清了,你还纠缠我做什么呢?是不是看我考上清华了,想把我认回去好借光呢?”
孙黑子听到小锁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小锁,爹只想叫你认我,真没想要跟你借光,真的,撒谎我都天打雷劈的……”
小锁呵呵一笑,说:“认我?从前我一文不名的时候,你咋不想认我呢?我记得我跟你断绝关系后,在孙敖屯生活好几年呢,那会儿你咋不像现在这样非得认我呢?”
孙黑子说:“我也是进去这几年才慢慢的想明白自己有多对不起你的,真的小锁,爹真不是指望要借你的光,爹就是想听你叫我一声爹就心满意足了,爹啥都不要你的,真的,你就是给爹,爹都不要……”
他一边说,一边流下了眼泪。
是忏悔的眼泪,也是内疚、痛苦和自责的眼泪。
孙黑子说的这些话,也都是真心的,他真没指望要借小锁的光,就想着儿子能认他,再叫他一声爹,只要再叫他一声爹,他就心满意足了……
可惜,小锁却毫不为他的眼泪和哀求所动。
小锁冷眼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恐怕真得让你失望了,我不可能叫你爹,这辈子,你都别指望我能叫了,我虽然有两个妈,但是爹只有一个,你,不配做我的爹……”
“小锁!”
孙黑子叫了一声,忽然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小锁的面前。
“小锁,儿子,爹给你跪下了,你就原谅爹吧,爹求你了……”孙黑子一边哭一边说,哭得大鼻涕都淌出来了。
小锁一看孙黑子竟然给自己跪下了,气得脸都红了,他“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怒斥道:“你这是干什么?你以为你这么做了,我就会原谅你吗?你错了,我对你的仇恨,绝不会因为你跪这一下就改变的,实话跟你说吧,今个你就是跪死在这也没用,就算你下跪磕头,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说完,他扭过头对苏阿姨说,“妈,咱们进站里边去吧,别在这儿了……”
苏阿姨点点头,站起,跟小锁一起往站里边走去。
进站里边得需要车票,孙黑子没有车票进不去,就没法纠缠小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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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锁,小锁啊……”
孙黑子一看小锁要走,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拎起那篮子鸡蛋追上小锁,把篮子递到小锁面前,边哭边说:“锁儿,这是爹给你拿的鸡蛋,可惜刚才进来的时候打破了些,不过还有几个是好的,你拿回去留着吃吧……”
“不要!”
小锁瞪着他,很明显已经发怒了:“让开,别拦着我!”
“你就拿着吧,你拿着爹就不拦你了……”孙黑子哭咧咧的坚持道。
小锁瞪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一伸手,把那篮子鸡蛋接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