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后续事务处理完后,曾雅倩第一时间来到了天京。
看望自己的男朋友,于情于理都是天经地义。
但是她自己清楚,急急忙忙赶来,不仅仅是因为思恋,自从上次在春居山海东青跟她说了那番话后,那种一直以来潜藏着的不安全感再次蔓上心头,尽管极力压制,也快到了不得不发的临界点。
生长在豪门之家,见多了人前衣冠楚楚,人后蝇营狗苟,特别是她的父亲,虽然现在改邪归正回归了家庭,但那段不堪的过往对她的心灵所造成的影响并不能完全消除。
家庭的原因导致了她天生就对男人缺乏信心,以前没那么担心,是因为陆山民还没成长起来,她有信心完全掌控。但现在的陆山民,已经成长到远远超过她的预期,让她有种抓不稳的感觉。
患得患失,一般弱女子才有的情节,渐渐的也涌上了她这个女强人的心头。
在天京财经没有找到陆山民,逛着逛着,不知不觉就逛到了青华大学。
自从叶梓萱出国,这几年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中途除了叶梓萱给她打过几次电话之外,两人也没有联系过。
她在任何女人面前都有足够的自信,哪怕是面对海东青也同样毫不示弱,但独独叶梓萱,让她有着自惭形秽的感觉。
她有些不理解叶梓萱这种人,明明两人是情敌,但却能说出把她当成好朋友这样的话。她非常希望叶梓萱是矫情装圣母,但恰恰不是,叶梓萱用出国成全她和陆山民的实际行动,证明了没有任何做作。相比之下,她显然要自私得多。
她一直坚信人是自私的,爱情更是自私的,但叶梓萱证明了爱也可以是无私的。
面对这样的情敌,她是真心的畏惧。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鬼使神差的拨通了叶梓萱的电话。
当看到叶梓萱踏着欢快的步子跑过来的时候,不自觉被她那张盛开着春花般的脸庞所愉悦,那种感觉就像是连续加班了一个月,突然深处山清水秀的静谧桃园中,让人身心放松。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很快她就感到心里猛然一紧,这样的叶梓萱连她都能被吸引,那么其他男人能抵挡住诱惑吗,陆山民能抵挡住诱惑吗。
特别是当看见刘妮和那个高大威猛的男子也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一颗心更加往下沉,一直落不了地。
她能感觉到叶梓萱紧紧抱着她的时候,激动和高兴是真的,脸上的笑容也是真的,比她勉强挤出来的笑容要真得多,她很不理解为什么叶梓萱能如此真诚,见到她为什么那么高兴。
叶梓萱拉着曾雅倩的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方远山自觉的落在后面,渐渐的与黄九斤和刘妮走在一起。
能成为当年散打界红极一时的人物,他的天赋自然不差,这几年得到道一的指点也踏入了搬山境后期中阶,但走在这个男人身边,还是发自内心的感到一股无形的强大压力。
“久仰大名,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
黄九斤咧嘴轻轻笑了笑,质朴的笑容与他铁塔般的身躯形成强烈反差。
“我也知道你,谢谢你曾经对山民的帮助”。
方远山愣了一下,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在他的认知中,这种绝世高手应该是高高在,视其他人如蝼蚁才对。
“马嘴村果然是个好地方,从那里出来的人都与众不同”。
“山里的人都这样,只是你接触得少罢了”。
方远山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两大巅峰高手贴身保护,陆山民出手不是一般的阔绰”。
黄九斤没有说话,一旁的小妮子撇了撇嘴,“关你什么事”!
方远山冷冷一笑,“涉及到雅倩的事,都关我的事”。
“那又关我什么事”?
黄九斤瞪了小妮子一眼,对方远山淡淡道:“叶梓萱曾经替山民挡了一枪,这个人情得还,希望你不要误会”。
方远山看了眼噘着嘴的小妮子,他知道眼前两人任意一人都能轻松虐他,但是他没有丝毫畏惧,冷冷道:“我误会不误会不重要,重要的是雅倩会怎么想”。
小妮子忍不住再次开口道:“她那个小心眼儿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小妮子”!黄九斤责怪的喊了声。含笑对方远山说道:“感情的事情,旁人操心也是瞎操心,我了解山民,他不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小妮子在一旁以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没有睡过,需要负什么责任’。
方远山看了眼小妮子,又看了看黄九斤,大概心里能明白,刘妮是不支持雅倩的,黄九斤应该是站在雅倩一边的。
try{ggauto();} catch(ex){}
这两个人对陆山民的影响很大,能得到黄九斤的支持,想必陆山民想忘恩负义也会有所顾忌。
“谢谢你”。
黄九斤淡淡道:“不必”。
小妮子茫然的抬起头仰望着黄九斤,“他谢你什么”?
黄九斤咧嘴笑了笑,“没什么”。
叶梓萱说的话很没有营养,但却能神奇般的让人暂时忘却一切烦恼,她总能把人从复杂的情绪中拉入到最简单的人生本质。
曾雅倩静静的听着她讲述生活中的琐事,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叶梓萱会有那么多开心的事,为什么明明一件很小的事情就能给她带来快乐,哪怕那些在她看来枯燥无味的数字研究也能被说得生动有趣。
曾雅倩拒绝了叶梓萱邀请吃饭的好意,在校园里逛了一圈就离开了。
叶梓萱望着离去的曾雅倩,眼中多了一丝迷茫和自责,她虽然单纯,但是不傻,甚至天生对敌意很敏感,她能感觉到曾雅倩眼神中那抹敌意。
小妮子上前挽住叶梓萱的胳膊,责怪的说道:“梓萱姐姐,干嘛对她那么好,她可是你的情敌”。
叶梓萱回头看着小妮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说话的时候,眼眶已经微微泛红,委屈得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女孩儿。
方远山开着车,从车内后视镜看见曾雅倩苍白的脸色,眉头微皱。
“雅倩,别想太多”。
曾雅倩苦笑一声,“我真的很羡慕她,可以活得那么简单,在她的眼里整个世界阳光明媚,而我,始终有股阴云遮挡着天空。她只需要快快乐乐的过着每一天,什么都不用做,就会有人为她着想,为她操心,她的父母如此,家人如此,连他也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这个世界围着她转”。
方远山感到一阵心痛,他是一天天亲眼看见曾雅倩长大的,虽然同样生于富贵之家,但境遇大不相同,曾庆文的出轨让她的童年和青年一直处在灰暗之中,处处要强,处处倔强。成年之后的一系列事情更是让她半点不得停息,时时刻刻都处在忙碌之中,现在更是担当起整个曾家的兴衰存亡,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来说,太累了。
“雅倩、、”方远山张了张嘴,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曾雅倩突然笑了笑,反过来安慰道:“远山叔,不用为我操心,你还不了解我吗,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认输过”。
看到曾雅倩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方远山也轻松的笑了笑,“去天京财经吗”?
“不用,先回酒店”。
............
............
早晚是一刀,躲是躲不过去的,陆山民没有听从贺章的建议,和纳兰振邦分别后,直接去了陶然之办公室。
老头子本来就不年轻了,现在看上去更加苍老,看着明显多了一倍的白头发,陆山民内心无比的自责。
“老板”!陆山民敲了敲门,没有反应,直到喊了声,陶然之才回过头来。
“回来了”。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陆山民宁愿陶然之操起凳子给他来一下,这种反常的平静,让他的心里更加不安,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陶然之现在的状态让他很是担忧。
陆山民坐在办公桌对面,低下头不敢看陶然之的眼睛,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小学时候因犯了错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一样,局促不安。
晚节不保,对于一个一生干干净净做学术的学者来说,该是怎样的致命打击,来之前想好了一大堆认错、安慰的话,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心脏的跳动随着墙上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砰砰直跳,以他如今的境界,心境还有这么大的波动,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知道错了”?陶然之终于开口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寂静。
陆山民低着头点了点头。
“错在哪里”?
“我不该这么自私”。
“我还以为你会说没想到这样的后果”。
“老板”!陆山民抬起头,鼓起勇气看着陶然之,“您开除我吧”!
“开除你”?“为什么”?陶然之淡淡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陶然之淡淡道:“你本就没有学籍,怎么开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