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出门口,正好遇见纳兰子缨下车,左丘含笑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径直走向等候着自己的那辆车。
左丘含笑朝他轻轻点了点头,“左先生请留步”。纳兰子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左丘转过身,面带微笑问道:“大公子有什么事吗”?
纳兰子缨半开玩笑的说道:“左先生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大公子误会了,我是担心不配与大公子说话”。
纳兰子缨呵呵一笑,“左先生不愧是读书人,骂起人来不但不带脏字,听上去反倒像是在恭维。你和我父亲尚且能相谈甚欢,若是反倒不配与我说话的话,那岂不是说我比父亲地位还要高,这可是在骂我不孝啊”。
左丘也呵呵一笑,“大公子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若世间的事都这么想,那每一件事都可以想出千百件事情来,万事莫认真,认真就无穷无尽了”。
纳兰子缨笑着躬了躬身,“左先生的道理很有道理,受教了”。
左丘赶紧把腰弯更深,“不敢当、不敢当,大公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纳兰子缨含笑淡淡看着左丘,“左先生,我爸说你是个聪明人”。
左丘礼貌的笑了笑,“在大公子面前,我怎么当得起聪明二字,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登不得大雅之堂,大公子就不要取笑我了”。
纳兰子缨上前两步,“左先生能将纳兰子冉扶上现在这个位置,可不是仅凭小聪明就能办得到的”。
左丘笑了笑,“大公子若只是想夸我几句的话,真没有必要”。
纳兰子缨淡淡一笑,“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左先生如此聪明的人,当看得清当前的形势”。
左丘淡淡一笑:“看不看得清,要看怎么看,我看的不清未必就是不清,大公子看的清也未必就是不清”。
纳兰子缨眉头微微皱了皱,要是在以前,有人这么对他说话,他会很不高兴,但经过上次东海价格战之后,他也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放平心态。
“对于左先生这样的聪明人,若是再拐弯抹角就是对你的不敬。今时不同往日,任何事情的好坏都是相对的,之前因为东海价格战的事情,我不得不背下那个锅,导致我在家族里威信尽失,家族里的核心成员不得不放弃我。但是不管希望也好,失望也好,最是比较不得。今天,相比于我,子冉比我当初更让人失望,两相比较之下,明眼人都看得出谁更适合那个位置”。
左丘半眯着眼睛,“所以前几天即便你得到子冉要动手的消息,也没有向二爷汇报”。
纳兰子缨没有否认,在左丘面前也没有必要否认。
“我爸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我只是想让他更加清楚的看到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
“子冉会带着纳兰家走向深渊的事实,若不及时止损,不仅子冉是纳兰家的罪人,他也是”。
左丘若有所思的看着纳兰子缨,“你就不担心上次子冉真能杀了陆山民,那就没有人再能撼动他的地位”。
纳兰子冉笑了笑,眼中带着明显的鄙夷,“子冉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不清楚他的斤两,陆山民岂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若不是陆山民气急败坏之下没留活口,纳兰家现在恐怕会处于一场大灾难中,你就不担心纳兰家受到一次巨大的打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纳兰家或许会遭到大灾难,但子冉对于纳兰家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更大的灾难,面临一场灾难,解决一个更大的灾难,这笔账算得过来”。
左丘哦了一声,做出一副钦佩的表情,“大公子志气高远,不拘小节,真豪杰也”。
纳兰子缨一双桃花眼盯着左丘,纳兰家的基因很好,他的五官虽然比不上纳兰子建,但也绝对算得上是风流倜傥。
“生在这样的家族,责任和使命远比单纯的亲情要重要得多,坐上那个位置,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整个家族的利益”。
“大公子不用解释,我理解”。
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身后再次传来纳兰子缨的声音,“左先生,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他的声音没有之前温和,带着冷冰冰的寒意。
左丘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朝外面走去。
纳兰子缨在冷冷的看着左丘上了车,眼中隐约透着股杀意。
楚天凌从里面走出来,刚好看到纳兰子缨的眼神,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子缨”。
纳兰子缨转身,脸上的杀意褪去,“楚叔叔,爸这两天身体好点了吗”?
楚天凌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说道,“子缨,千万不要乱来,这个时候就不要给二爷添麻烦了”。
纳兰子缨和楚天凌错身而过,停下脚步,“楚叔叔,我爸身体恐怕熬不了几年,你也该为自己或者为楚家的后人考虑考虑了”。说完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楚天凌苦笑了一声,也缓缓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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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子冉暂时睡了个安稳觉,不过也并没有睡得太踏实,在一场噩梦中惊醒。
醒来擦了擦汗,见左丘正坐在沙发上,赶紧起身走了过去,坐在左丘对面。
见左丘面色不好,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丘师兄,二叔现在怎么个态度”?
左丘深吸了一口烟,微微低着头,没有看纳兰子冉充满血丝的眼睛。
“上次的行动差点铸成大错,二爷被吓得不轻”。
纳兰子冉吓得脸色惨白,“完了,完了,这下他们更容不得我了”。
说着一拳狠狠的打在桌子上,“一群废物,害我不浅,死得好,死得好”。
纳兰子冉脑袋里一片混乱,本想通过杀了陆山民在家族树立起威信,现在反而弄巧成拙,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慌张,越慌张越没有主意。
“他还说什么”?纳兰子冉紧张的看着左丘,双颊不停跳动。
左丘递给纳兰子冉一根烟,“先抽根烟平复下心情”。
纳兰子冉接过烟放进嘴里,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点烟,但由于太过焦虑,双手不停的颤抖,点了好几次都没有点燃。气得他啪的一声将打火机砸在地上。
左丘拿出打火机,替纳兰子冉将烟点上。
纳兰子冉猛吸一了几口烟,呛得不住咳嗽,眼泪都咳了出来,抽完整支烟,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说吧”。
左丘吐出一口烟雾,“二爷让我劝你暂时不要管集团的事务,安心学习,等事情结束之后再正式将权力移交给你”。
纳兰子冉发出咯咯冷笑,面目狰狞,“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他终于忍不住对我下手了”。
左丘叹了口气,“子冉,对陆山民下手本就是一场赌博,事情成了,名正言顺收回权力,现在败了,话语权就在人家手里了”。
“我没败”!纳兰子冉豁然起身,面目因激动而扭曲,“他纳兰振山在东海的那场价格战败了,上次在天玉山也败了,他为什么不引咎辞职,凭什么到我这里失败一两次就要将我打入十八次地狱”。“凭什么!我不甘心”。纳兰子冉竭嘶底里的吼道。
左丘捏着手里的烟头,眉头紧皱,屋子里只有纳兰子冉沉重的呼吸声。
“子冉,要不先在家里静养一段时间吧”。
“不”!纳兰子冉怒吼一声,狠狠的指着左丘的鼻子,“左丘,你是不是见我大势已去投靠了二叔,亏我那么信任你,亏我处处敬重你依靠你,尊称你师兄。你竟然背叛我”!!!!
看着陷入癫狂的纳兰子冉,左丘面露苦涩,此刻他的表情不是装的,纳兰子冉虽然疑心病很重,但对他还算是敬重有加,被骂背叛,心里也颇为不好受,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上次事件之后,他知道陆山民回过神来,早晚会怀疑是他害死了杨杰和张宇,本等着陆山民的兴师问罪,结果等来的是不闻不问,这就像两夫妻心里有了间隙,床头打架床尾和,大吵大闹一顿反而好些,双方默不发声才是最伤人心的事情。
自从纳兰子建给陆山民心中埋下一颗种子之后,这颗种子会茁壮成长,一如当初他给纳兰文若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一样,纳兰子建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真是吃不得半点亏。
“你说话啊!你是不是背叛了我”!见左丘不说话,纳兰子冉大声质问道。
左丘回过神来,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冉,“子冉,你觉得我会背叛你吗”?
“你已经背叛了我”!!!!!“你竟然帮着纳兰振山说话”!!“他是在夺权!他是在逼我下台!什么叫暂时,不过是说得好听一点,他在为他儿子铺路”!!
“子冉!忍字头上一把刀,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更好的办法,现在除了忍,已经别无选择”。
“不!这一切本该就是我的,是他纳兰振山卑鄙无耻抢走了一切,我忍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拿我应有的东西,现在又要来抢走”。
纳兰子冉快步上前,拉住左丘的手,哽咽的说道:“丘师兄,对不起,我知道你没有背叛我,我刚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求求你帮帮我”。
左丘眼眶微红,眼睛湿润,“子冉,我现在也没有办法”。
“丘师兄,你一定有办法,当初你能在那种不利局面下帮我上位,这次也一定可以”。
左丘紧紧握住纳兰子冉的手,“这次不一样,除了相信纳兰振山的承诺,别无他法”。
纳兰子冉怔怔的盯着左丘,缓缓坐回沙发上,表情渐渐变得冷漠,良久之后,淡淡说道:
“你走吧”!
“子冉”!
纳兰子冉坐着身子,浑身散发出威严,“我叫你走”。
左丘叹了口气,起身缓缓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身看着纳兰子冉,“子冉,你先冷静两天,我在家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