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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然吐出一口鲜血,凶狠地瞪着黑衣人,“要对他动手,你得先打死我”。
黑衣瞥了眼陈然,冷冷一笑,“是条汉子,你对他有情有义,可惜他宁愿看着你死也不出手帮你”。
陈然背对着陆山民,大喝道:“陆山民,赶紧跑”!
“哎,我还能跑哪里去”。陆山民叹了口气,缓缓上前,伸手拉住陈然的胳膊往后拽了拽,想把他拽到身后,但陈然岿然不动,他这一拽竟然没有拽动。
黑衣人看在眼里,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看来消息没错,你现在确实是个废人”。
陈然摆脱陆山民的手,转头对他怒吼道:“赶紧滚”!
陆山民没有理会陈然,对黑衣男人说道:“你的目标是我,杀了我之后能否放过他”?
黑衣男人咧嘴笑道:“如果他不找死,当然可以,不过看他那架势,恐怕很难”。
陆山民对陈然说道:“然哥,你已经尽力了,没有必要为了我牺牲自己”。
陈然呸了一声,“为你牺牲,你算老几。要不是青姐让我护着你,你的死活关我事”。
黑衣男人一边向前踏出步子,一边冷笑道:“那就只能送你们俩一起上路了”。陈然高度警惕,但陆山民依然神色平静,含笑问道:“上面十几把枪虽能封住路口让我朋友下不来,但同样你也被我那朋友堵在下面。面对一个化气境的追杀,你
确定能逃得掉”?
黑衣男人也笑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作为专业的杀手,又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留下专门的逃命通道”。
陆山民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缓缓道:“那我劝你抓紧时间逃,否则你就逃不掉了”。
男人哈哈大笑,“你要是有能力杀我早就出手了,又何必等到现、、、”。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下到这一层的车库入口处再次响起密集的枪声,这一次的枪声更加密集,远远超出了十几把枪的火力,而且其中明显夹杂着火力更加强大的
武器。
男人神色大惊,下意识回头看去,入口处响起四声手雷的爆炸声,其中还夹杂着惨叫声,远远看去隐隐能看见硝烟和尘土。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抓紧时间先杀死陆山民再说,一道黑影从硝烟和尘土中飞出,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冲过来。
男人不甘的看了陆山民一眼,拔腿朝着右前方飞奔,转过一道墙之后消失不见。
随着黑影的靠近,漫天的气机在车库里卷起呼呼风声,吹得陆山民头发飘动。
海东青来得很快,从冲破硝烟尘土到站在陆山民身前,只在数秒之间。
“你怎么样”?简单的几个字,让陆山民心里如沐春风。
陆山民笑了笑,“我没事”。
海东青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满脸是血的陈然。
“你呢”?
陈然正准备张嘴说没事,就感觉全身疼得厉害,刚才精神亢奋,注意力高度集中没感觉,现在松懈下来,全身如撕裂般疼痛,双脚一颤差点摔了下去。
陆山民赶紧一把扶住陈然,说道:“得多亏然哥舍命相救”。
海东青看了陈然几秒,说了句让陈然做梦都想不到的话。
“谢谢你”。
陈然脑袋嗡嗡作响,恍惚间连身体的疼痛都忘记了,眼泪哗啦啦地流了出来,刚才还宁死不屈的一个大男人,竟然哽咽抽泣起来。
没多久,一群全副武装的武警向这边走来。
陈然泪眼汪汪地看了看海东青,又看向陆山民,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你不是说给周同发信息吗”?
陆山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是为了激发你在绝望中的战斗力,其实我是给李秘书发的信息”。
陈然又看向海东青,显然海东青提前也是知道的,但是三人明明是一起出的电梯,他没看见两人有交流。
陆山民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说道:“这就叫默契”。
陈然心中的感动逐渐消散,感觉这顿打有些委屈。
陆山民又看出了他脸上的委屈,说道:“但谢谢你是发自内心的”。
来的一群武警中,也有前两天到小城宾馆的那位中年警察。
中年警察有些埋怨地对陆山民说道:“你们还真是到哪里,哪里就不太平啊”。
陆山民含笑说道:“谢谢前来相救”。
中年警察摆了摆手,“谢倒是不用,除暴安良保护市民本来就是我们警察的职责”。
说话的过程中,中年警察的余光一直往海东青身上瞟。
陆山民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中年警察转头看向海东青,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问道:“那三十几个人都是你一个人杀的”?
海东青没有回答,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中年警察倒吸一口凉气,他在小城宾馆见识过海东青的妖孽,但仍然不敢想象一个人能够徒手杀死三十几个手持冲锋枪的凶徒。
陆山民开玩笑的问道:“杀了这些想要杀我们的凶徒,不会被你抓回去关起来吧”。
中年警察说道:“当然不会”。说着他看了眼海东青,对陆山民说道:“不过你们要跟我去警局做个笔录,不会太为难吧”。
陈然啊的叫了一声,“你们能不能先送我去医院再聊”。
陆山民有些为难的对中年警察说道:“你看这,我朋友受了重伤”。
中年警察连忙说道:“没关系,我陪你们去医院,就在医院做笔录也一样”。
中心广场附近就是沈阳市第二人民医院。陈然里里外外做了个全身检查,还好,虽然看起来惨不忍睹,但内伤并不严重,大多是外伤,肩胛骨断了一根,左手手臂骨折,胸口肌肉撕裂,大腿肌肉拉伤,
鼻梁骨断裂,牙齿掉了两颗。中年警察带着两个年轻警察对陆山民和海东青进行了例行询问,案情很简单,三人在地下车库遇到一帮悍匪截杀,然后海东青反杀了对方三十几个人,还是人人
带枪的三十几个人,两个年轻警察在记录这一段的时候觉得太荒谬了,不敢下笔,直到中年警察点头之后才不可置信的记录下来。至于杀手是谁派来的,对方为什么要杀他们,陆山民和海东青都没有多说,中年警察虽然没有明说,但看得出来,他不仅是怀疑是柳家干的,甚至很笃定就是柳
家干的,因为柳家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动机。
临走的时候,中年警察向陆山民和海东青保证,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但陆山民知道,警察很难查到有意义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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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他最近与陈然关系不错,自告奋勇留下来照顾陈然,陆山民和海东青则回小城宾馆,司机换成了高才生李成栋。
车上无话,回到房间,关上门,海东青才说道:“黄九斤在天京杀了夏冰和两个半步化气、一个半步金刚,会不会是他们派人过来报复”?
陆山民想了想,缓缓道:“其实是谁都不重要,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只要不顺着他们的节奏走,他们再多的阴谋诡计都没用”。
海东青说道:“只派一个半步金刚来,对方试探的目的大于杀人的目的”。
陆山民也是同样的想法,“有人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废了”。
海东青说道:“你没出手是对的”。
陆山民叹了口气,“你要是来得再晚一点,我就忍不住了”。
海东青看着陆山民,问道:“对陈然还有意见吗”?
陆山民有些惭愧的说道:“是我的问题,我怎么可能不明白梅姐的事跟他无关,是我自己没有过得了自己这关而已”。
海东青淡淡道:“你明白就好”。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要不等他出院了,我单独请他喝顿酒”。
海东青眉头微微一皱,“你现在的身体状态能喝酒”?
“当然能”。
“不许喝”。
“喝一杯不影响”。
“一口也不行”。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就等他出院再说吧,估计一天两天他也出不来”。
海东青怔怔的看着陆山民,问道:“如果出手,有几成把握”?陆山民认真想了想,“难说,如果五分钟之内杀不死他,那么五分钟之后,我的身体状况可能就扛不住他的拳头了。最重要的是,我一旦出手就暴露了正在恢复的
事实,而且,这一出手很可能会让之前的恢复都付诸东流”。
海东青身上透露出浓郁的杀意,“不管是谁,他们都得死”。
陆山民揉了揉脑袋,“还是先想想怎么收拾柳依依这娘们儿吧,比起直接杀了她,跟她斗智斗勇确实要费力得多”。海东青淡淡道:“现在要杀她也不容易,周同派去柳家村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整个柳家村全是她的人,任何外人进入都会第一时间重点关注。那些村办企业只是幌子,里面的工人有很大部分都是柳家收罗的武装力量,平时是工人,战时就是士兵,我怀疑柳家村里藏着大量的枪、支、弹、药。更别说坚固如堡垒的绿柳山
庄,哪怕是外围的村民放易祥凤那支雇佣兵小队过去,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内部呢”?陆山民问道。
海东青反问道:“周同不是给了份报告吗,没看”?
陆山民叹了口气,“我这不是受着伤吗,看着头疼”。
海东青说道:“想从内部分化瓦解也不可能,柳依依对柳家的控制力很强,老一辈的权力基本被她剥夺,年轻一辈的新生掌权力量都是她的拥趸”。
陆山民眉头微皱,“这娘们儿是想当乌龟苟到底啊”。
海东青不以为意,“她想苟就慢慢苟,等把柳家在东北的资产全部拿下,看她还苟不苟得住”。
见陆山民满脸的疲惫,海东青说道:“去洗个澡睡一觉”。
陆山民确实想睡一觉,他现在这身体状况,大半天的折腾下来,确实有些扛不住了。
“累了一天,你也洗个澡睡一觉吧”。
海东青眉头微皱,面有怒意,双颊带红。
陆山民咳嗽一声,解释道:“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海东青的语气带着质问,明显又生气了。
这种事儿是越抹越黑,越解释越好像有点那个意思,陆山民不敢再说话,准备起身逃离。
门口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海东青冷声问道:“什么事”?
李成栋在外面说道:“青姐,山民哥,有个自称柳玉鹏的求见”。
“不见”!海东青声音很冰冷。
李成栋犹豫了半晌,想到事关重大,继续说道:“青姐,他说他是来谈沈阳资产处置的事情”。
陆山民走过去打开门,对李成栋挤了挤眼睛,“没看见青姐正生气吗,让他明天来”。
李成栋这段时间与陆山民接触下来,发现陆山民平易近人,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畏惧和拘谨,压低声音问道:“山民哥,您又惹青姐生气了”?
“什么叫又,我经常惹她生气吗”?
李成栋谨慎地看了眼里面的海东青,轻声说道:“山民哥,对付女人不能一味地硬,更不能一味地软,得软硬兼施,否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陆山民翻了个白眼,“你小子懂个屁,这叫情趣,去吧去吧,再聊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关上门,陆山民瞥了眼海东青,见她脸上的怒意更胜,赶紧小跑冲进了卫生间,然后里面响起了洗澡的水声。
海东青没来由更生气了,是因为陆山民言语冒犯生气?还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柳玉鹏等在宾馆门口,有些紧张,相比于柳正刚、柳玉才父子的无知,他掌握到的信息要丰富得多,他知道莫霆锋是怎么死的,也知道家主为什么躲在绿柳山庄
不敢出村,所谓无知者无畏,反过来,了解得越多就越害怕。从长春到沈阳,他一路上都在对自己进行心理建设,一方面完成家主的嘱托,争取不要亏得太多,另一方面就是不能得罪对方,再一方面就是不能丢了柳家的颜
面。
此刻,站在门前,他仍然在心里默念着准备好的台词,确保待会儿谈判的时候不会出错。
见李成栋从楼梯下来,他本能地想迎上去,但突然想到要保持柳家的尊严,跨出去的一步又收了回来,自己是代表柳家来的,去迎一个传话的小角色有失身份。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李成栋走到楼梯的转角平台之后就停了下来,然后对他摆了摆手,“明天再来吧”。
不等柳玉鹏开口,李成栋直接转身上了楼。
柳玉鹏站在风中凌乱,心里是既生气又委屈,柳家在东北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但他又能奈何。
来沈阳之前,家主曾对他说过,柳家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熬过去了涅重生,熬不过去,柳家几百年的基业将灰飞烟灭。
柳依依说这番话时的凝重表情,还历历在目。想到这些,柳玉鹏望向楼上,深深地鞠了个躬,“柳家小子柳玉鹏,明日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