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绯王妃!”有人叫道。
“神迹!果然是神迹啊!”
人群中爆出巨大的惊叹声。
于风华苦着脸躲在凌静潇身后往外看着,十一跟苏白桐都能出去,可是他却不能,他必须要等到这里所有人全都离开后才能走。
“看来绯王暗中安插了不少人手。”于风华一眼就能看出刚才在人群中故意起哄,出惊叹的,都是凌宵天故意安排下的。
凌静潇拢了拢身上的僧袍,叮嘱他道,“你藏好些,小僧也要出去了。”
于风华喜道:“你这么说……是因为关心我吗?”
凌静潇目光平静的落在他的身上,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
于风华直视他盯的浑身毛,“你……你看什么?”
“没什么。”凌静潇淡淡道,“在掂量你有几斤几两。”
于风华一口气没喘上来,被呛住了。
凌静潇却衣角翩飞走出去。
凌宵天跳下马来,疾步向着苏白桐迎过去。
周围众臣的议论声还没有平息,可是他已经等不到那时了。
苏白桐才生完孩子,这个时候还要强撑着出来,外面天气又这么冷……
凌宵天直冲过去一把将苏白桐揽进了怀中,紧接着打横抱了起来。
“王爷?”周围朝臣还有人想要说些什么,凌宵天理也不理,直接抱着苏白桐进了后面的马车。
苏白桐一进到马车里立即现出颓然之色。
凌宵天几下就将她头上的珠冠摘下来,又将她身上沉重的绯王妃正服解了,扯过车厢里早就备好的厚毯盖在她的身上。
苏白桐嘴唇有些白,不过精神还好,刚才强撑着走出来已是极限了。
凌宵天将她揽在臂弯里,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声音低不可闻。
“对不起……”
苏白桐露出一抹浅笑,“事情进行的可还顺利?”
没有责怪,也没有委屈,好像她早就知道他会顺利的来将她接回去一样。
她一直都相信着他,甚至连半点怀疑与怨言都没有。
可是他却将他们的孩子交给了她的义兄楚子墨。
他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让孩子成为别人的把柄,他不知该怎么开口告诉她实情。
她定会伤心的吧,她是如此期盼着能拥有他们的孩子,可是他却连让她抱一抱孩子的机会都失去了。
“冷不冷?”张开口,他说出的却是与此无关的问话。
苏白桐哆嗦着缩在了他的怀里。
说不出口!真的说不出口!
他只能狠狠地把她拥在怀里,使出浑身的力气,仿佛他一松手她就能跑了一样,紧紧的抱住。
冷梅香丸的气味让苏白桐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再也不用担心任何事,她只觉得全身一轻,涌起的疲惫瞬间就把她淹没了。
待到她醒来,已是三日后的清晨。
木雕花窗外,麻雀在冬日的枝头叽叽喳喳地叫,忽而展开双翅,扑楞楞飞向天际。
苏白桐睁开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离了皇陵。
“这是哪里?”她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娘娘……”慧香身后带着几名宫女走进来。
苏白桐看到她时不禁微微一笑。
慧香看见她醒了也很高兴,一旁宫女手里端着朱漆托盘,依次跪在地上。
托盘里盛放着金丝织绣的真红霞帔,褙子,以及中衣等物。
“王爷呢?”苏白桐随口问了句。
慧香嘘声道:“今日是景惠帝的登基大典,以后要改称皇上了。”
苏白桐恍然,“我睡了这么久?”
慧香微笑,“皇上说了,您身子虚,让您多休息。”
宫女上前服侍着苏白桐更衣梳洗,苏白桐不喜让太多人伺候,所以就由慧香亲自动手。
早饭是熬煮的又软又糯的米粥。
苏白桐才刚用过饭,便有人进来道:“周院使前来复诊。”
周院使现在算是凌宵天这边的心腹,苏白桐自从进了宫便由他一手照应着,太医院那边的人全都看着眼红,没想到新帝才一登基周院使就受了重用。
周院使进来为苏白桐诊了脉,开了方子。
“娘娘还是要注意休息,不要多思多忧。”
苏白桐颔,“有劳了。”
周院使连连叩拜,“娘娘不需如此,折煞微臣了。”
慧香掩口偷笑。
以前周院使也曾给苏白桐诊过脉,可是却没有怕成这个样子,看来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苏白桐用了药后便歇下了。
慧香见她睡了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总算她没有问起孩子的事。
苏白桐这一觉直接睡到天黑。
午夜时分,凤仪宫门缓缓打开,景惠帝凌宵天缓步而入。
他未着龙袍,身上穿着一袭淡青色锦袍,外罩玄色大氅,桃花美目内光华潋滟,如碧波浩荡,飘逸清雅。
在他身后,跟着鬼面和贾公公,一排宫女手里提着宫灯,鱼贯分列两旁。
凤仪宫中众人迎出来见驾。
凌宵天负手直接走入殿内。
寝帐低垂间,苏白桐正蜷缩着身子,睡在层层锦缎深处。
凤仪宫里的凤床尤其宽大,这看似华贵雍容的床榻,不知会令多少人心生向往,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睡在上面有多寂寞,有多冷。
凌宵天站在那里注视着她沉睡的身影,久久不语。
他不敢在白天过来看她,因为他怕她问起孩子的事。
平生第一次,他体味到了无所适从的惶恐,他无法面对她那双清透的眸子对他的质问。
他现在没有能力同时保住她跟孩子,虽然只是暂时的,可是在两者之间,他只能先选择其一。
新帝继位,景惠帝每日都异常忙碌,不过他每天晚上都会抽时间到凤仪宫来看望苏白桐。
凤仪宫里的宫女对于景惠帝的这种做法极为不解。
他明明是心里惦着皇后的,而且皇后的册封大典也在准备当中,可是他本人却从不在白天出现,每每都是在苏白桐入睡后的深夜,他才悄悄到凤仪宫这边来。宫女依次跪俯于地,凌宵天缓步从她们面前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