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堂瞠目结舌的站在那里看着苏白桐。“你母亲她去了哪里?”
“离开了。”
“你为什么没把她留下来?”苏明堂急问,“她是一个人?身边也没个人照应着……”
“她不是一个人。”苏白桐淡淡道,好像在自语自言似的,“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苏明堂愣住。
“就算她留下来,也不会记得你是谁,我是谁。”苏白桐笑容清浅,“她已经忘记了一切。”
苏明堂嘴唇翕动几下,“怎么会……这样……”
苏白桐低头端起茶盏。
苏明堂原本还想追问下去,可是看着她端起茶盏的动作:送客。
他再也没有勇气站在这里。
业州被北番军包围的消息很快传扬开来,不少济临城里的大户都开始离城南下,或是往西去。
一时间,城里显得分外萧条。
十一很快给她带来了好消息,“墨将军的部队就要到了,还有两天的路程。”
苏白桐点头,“业州那边如何?”
十一蹙眉,“已经被北番军围攻了十多日,听说损失惨重,城中守将战死了两个,守备也受了重伤,生死不明……”
苏白桐听了不禁连连皱眉。
按说守城的将领战死,军心就会动摇,可是就算到了这种境地,业州城仍在坚守着没有破城。
“业州城如今是谁在驻守?”她问十一。
十一摇头,“现在城中消息传不出来,就连信鸽都飞不进去,北番军足有二万多,虽然半数以上都是乌合之众,可是业州城里一共也不过五千左右的人马。”
苏白桐这时无不遗憾自己现在不能使用阴阳眼的能力。
“你们没有派兵增援吗?”苏白桐问。
“自然是有的。”十一无奈道,“可是被北番军挡在外围,战了两日也没有突破进去。”
看来只有等墨云峰带人来救了。
不过业州城真的能坚持到那时候吗?其实所有人的心里都没底。
苏白桐就算再担心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叮嘱十一要注意安全之类的。
前往济临城的官道上,墨云峰的部队长长拉开,士卒排着队伍向前进。
墨云峰骑在马上眺望远处。
业州城告急,可是他的队伍还在路上,也不知等他赶到时能不能来得及。
“将军。”一名士卒跑来,“绯王爷带人先走了,这是信……”
墨云峰愣了愣,这次本来由他率军前来,可是也不知怎么,临到出时,凌宵天竟然乔装改扮,带了他的人混入军中。
虽然他劝过,但凌宵天却心意已决,就连登基大典的日子都推了。
“这也算是御驾亲征吧?”墨云峰身后,一名护卫半开玩笑道。
报信的士卒担心的抬头瞥了那名护卫一眼,敢当着墨将军的面开绯王的玩笑,这可不是小事。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墨云峰竟然没有动怒,只是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信拆开看了一遍。
“传令前军,加快速度。”墨云峰看完信后对那士卒道。
“是。”士卒拱手退下,临走时还特意又看了一眼那名跟在墨云峰身边的护卫。
墨云峰催马往前提了提,将士卒的视线挡住了。
士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不妥,忙低了头退下。
“怎么了?”身后传来护卫不解的声音,脆生生的,分明是女声。
墨云峰抿了抿嘴角,“没什么。”催马继续向前。
凉月扬了扬眉,有些不解,不明白刚才他为何突然挡在自己马前。
“上次你偷偷进宫的事,你大哥有没有责你?”一边行军,墨云峰一边问身边护卫打扮的凉月。
凉月吐了吐舌头,“你说呢?”
想起鬼面平日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墨云峰侧回头去看她,“被骂了?”
凉月苦着脸。
墨云峰鲜有看到凉月这么狼狈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他的笑引来周围无数将士的诧异目光。
他们从不知道,墨将军居然也会笑。
这个成天都绷着脸的将军,没想到也有这么一面。
大军前方,凌宵天骑着玉狮子一骑当先。
在他身后,跟随着一百多名亲随。
如今凌宵天的身份虽然还是绯王,但众人都知,只要登基大典过后,他便是新帝,所以这次出行,鬼面特意挑选了精兵强将,这一百人个个都是身手了得,骑术精湛。
不过就算这样,他们的坐骑也跑不过玉狮子。
没出几十里就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不管他们怎么催动战马,也赶不上前面的绯王。
凌宵天从没觉得玉狮子跑的这么慢过,虽然他已经远远的将鬼面他们甩在后面,可仍然觉得太慢。
前面就是济临城,从他冲进城门时起,一切都像是放慢的画面,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还是回来了,既然她不肯来,那么他便去找她。
他要问问她,为何每次信上多一个字也不肯写,难道她不知自己最想看的是什么吗?难道她一点也不想他?
他要亲自去问问看。
还是她不喜他接了帝位,怕自己会负她?
有守城的军士看到绯王进城,惊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用手指着绝尘而去的那骑白马。
纵马直奔绯王府,跳下马,不顾府门口众人惊骇的目光,凌宵天提衣襟大步跨过门槛。
李师爷闻讯赶来,险一险直接跪在地上。
“王爷……您怎么回来了。”
这时候宫里多少人都盯着那个位子,绯王竟然还敢离了宫,跑回西北。
“王妃呢?”凌宵天脚步不停,一直往园子里去。
“在后宅呢。”李师爷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当他看到凌宵天那萧瑟的表情时,也不由得住了口。
有些事,还是让王妃自己去跟王爷说吧。
回后宅的路凌宵天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不过这一次,他却觉得这条路分外的漫长,长到好像要费尽他半生的光阴。
回廊间红蓝相间的栏杆一一从眼前掠过,园中绿树环绕,园中摆放的大缸里养着红色的锦鲤……
“嗷呜!”树上传来汤圆的叫声,它纵身一跃跳到地上,用身体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腿。
一切都还像他当初离开这里时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远远的,他听见院子里慧香吩咐丫鬟们的说话声,窗户敞开着,临窗的桌案前坐着一抹熟悉的倩影……心乱如麻,他的腿好像突然之间就迈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