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你的穴道。”无痕的声音响了起来,听上去冷冰冰的,丝毫不带感情波动。
看来这一次,他做了万全的准备,就是为了防止她逃掉。
既然不能动那便不动,她别的没有,耐心却是有的事。
垂头趴在马背上,她随着马儿的颠簸身体摇晃着,就像个没有生命的物件似的,有几次险些滑落下马背,都被无痕及时抓住拉了回来。
不知走了多远,马儿终于停下来时,她听见无痕问道:“要不要喝水?”
苏白桐仍是一动不动。
既然他没有把她做为一个人来看待,那么她不妨就顺了他的心意,把自己当做是个物件好了。
下一刻,有人扳起她的下颌,水袋壶嘴被塞进了嘴里,冰凉的水流了出来。
她下意识的吞咽,不然自己便可能被水呛到。
冰凉的水落了肚,激的她打了个寒噤。
没过多久,无痕重新上了马,她再次被带着前行。
因为被封了穴道,四肢都麻木了,到了后来,就连知觉也好像失去了。
苏白桐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无痕突然问了一句。
“……没什么。”
马再次停了下来,她也被他从马背上提下来,放在了地上。
“我先解了你的穴道,不过眼睛上的布不能摘下来。”无痕说着伸手解了她身上的穴道。
身体又能动了。
不过麻了太久,动一动就钻心的疼。
苏白桐躺在那里倒吸着气。
从温度上判断,现在应该是白天了,不过这一路上她没有听到任何别的声音,包括马车与行人的说话声。
就是说他们这一路走的是小路,或是根本就是在山里转悠。
看来无痕是在躲避后面的追兵。
不过只要有汤圆在,就算他带着自己在深山里转,它也能寻着她的味道找来。
凌宵天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
歇息了一柱香的功夫,无痕再次封了她的穴道把她提上马。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后,无痕竟主动把她从马上再次放了下来,解了穴道让她活血。一连几次,他们走走停停,苏白桐一直表现的很老实,就算解了穴道她也没有去扯眼睛上蒙着的布,所以无痕渐渐放下心来,到了后来,他也没有再封了她的穴道,而是
让她能直着身子坐在马上。
到了晚上,她终于听见了路人的声音。
好像是一处驿站。
无痕只订了一间客房,他扔给她一条毯子,“睡吧。”
秋夜温度很凉,苏白桐缩在毯子里,不禁深深的怀念起凌宵天身体的温暖来。
她的眼睛上蒙着布,所以她看不到,在房间的椅子上,无痕挺着身子坐在那里,一半的衣裳脱在腰间,他打开药瓶,正往肩头上的伤口上撒药。
苏白桐闻到了药味,转过头来。
无痕抿着嘴唇看着她,就算她看不见他,但他相信,她感觉得到。
“你受伤了?”苏白桐问。
无痕用布将肩膀缠好,重新穿上了衣裳。
“不干你的事。”气死人不偿命的做派仍然没有变过。
苏白桐叹了口气,翻了个身,脸冲了墙壁。
就在她迷迷糊糊将要睡过去时,隐约听见无痕的声音:“……好好活着吧……”
这话从无痕的嘴里说出来,让她觉得有些好笑,奉命来取她眼睛的人不正是他吗?现在却又在这里悲起了春秋。
不过她实在太累了,裹紧了身上的毯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是被热醒的。
掀起毯子,她的身上全都是汗。
空气里带着灼热,夹杂着烧焦的气味。
起火了!
这是她的第一个反应。
她猛地坐起来,“无痕?”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无痕不在屋里了?还是……
她伸手扯下了眼睛上的布。
窗户外闪烁着红色的火光,把屋里照的透亮。
果然屋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下了床,她奔向门口,但是还没等她的手碰到门,一股大力从外面袭来,将门踢开了。
“在这里!”一个陌生的声音喝道,同时那人伸手抓向她。
苏白桐下意识的摸向腰间,但是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她的荷包跟香囊已经全都被无痕收走了。
那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扯出屋子,也不管她能不能跟得上他的脚步,半拖半拽的带她往外走。
苏白桐抬眼用阴阳眼看向那个男人。
虚幻的影像才刚刚成形,她便听见有人厉声喝道:“快遮住她的眼睛!”
一件衣裳落在了她的头上,阴阳眼失效了。
苏白桐暗暗心惊。
这些人竟然知道她的阴阳眼,也就是说……他们不是凌宵天派来的人,而应该是国师那边的。
可是,无痕不是已经抓住她了吗?为什么这些人还要向她下手?
周围传来打斗的声音,她感觉到风声从身边掠过,惨叫声连连,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被松开了,跌倒在地上。
打斗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上,她手脚并用爬向一边,试图躲开这场混战。
她想扯开蒙在头上的衣裳,但是不知哪里出了错,衣裳打了结,跟她的头缠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想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她伸手在周围乱摸,抓住了一块碎落的木门残骸,就在那人拉起她的同时,她猛地向那人砸过去。
一声闷吭传来。
是她熟悉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无痕。
蒙在头上的衣裳终于滑落下去,她看见无痕一手抓着她的胳膊,深渊般的眼睛里翻涌着怒火,一道血痕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
她刚才砸过去的东西正打在他的额角上。
“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无痕恶狠狠道。
苏白桐这才现无痕的另一只手上握着剑,剑刃已经被鲜血染得透红,映着火光,显得尤为骇人。
她的眸子猛地一缩,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对于火和血的恐惧其实从未在她的内心消失,不过所有不同的是,只要凌宵天在她的身边,她就好像把这些通通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