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来到床前,将药碗放到皇帝面前,“皇上想吃么?”
皇帝抬眼看了看贤王,微微一笑,“如此孝子,朕岂能辜负他的美意。”
说着皇帝伸手去接碗。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温然竟没有放手。
皇帝试了几次,都没有把碗拿到手里。
“小昭……”
“我是温然,皇上又认错人了?”温然无所谓道。
“为何不放手?”皇帝盯着药碗。
温然沉默不语,一旁站着的贤王却是面露惊讶之色。
他死死的盯着温然,催促道:“还是请昭贵妃服侍父皇服药吧。”
温然依旧没有动。
贤王眸子闪了闪,“父皇还是觉得口干,不如先用些茶水……”说着从门外又进来一名宫女,手里端着茶。
贤王接过去,这一次却是亲手将茶端到皇帝面前。
“父皇请用茶。”
皇帝瞥了眼门外,禁军侍卫身上携带的利刃在黑暗中闪闪光,就算在屋里也能隐隐看到冰冷的微光。
“朕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大哥,还有老四……”皇帝放开温然手里的药碗,轻咳着靠回迎枕上。
温然静静的端着药碗,转头望着门外。
贤王恭敬的站在床前,“父皇身子不好就少操劳些,有儿臣在,定不会让朝政乱起来。”
皇帝点了点头,“你与老大跟老四不同,自幼便聪慧好学,天资又好,虽然你明明比太子强很多,但朕当年却仍是立了你大哥为储君,你可知为何?”
“儿臣不明,请父皇示下。”
“因为你大哥虽然天资不及于你,但却不会在私下里玩弄权势,做出兄弟间手足相残之事!”
贤王端着茶盏的手不由得握紧。
不知为何,他总觉着皇帝望着他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失望。
难道……皇帝知晓了他的意图?
皇帝坐在床上看着贤王。
“朕不是不想立储君,而是怕再生你大哥那样的事。”
贤王手里端着茶,垂站在床前,一副恭顺的模样。
“再说朕还想等着新皇子出世,有国师在,朕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父皇……”难得听到这个“死……”字从皇帝口中说出,贤王心中越不安,以前皇帝最是忌讳这个词,现在竟说的毫无芥蒂。
皇帝摆了摆手,“国师已经寻到了方子,现在只差一味药引跟与一味配方便可炼制成长生丹,你觉得朕还用立储君吗?”
千秋万载,难道你还想一直把这皇位坐下去?
听皇帝这么说,贤王心里不由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皇帝要是真能活过百年,要储君又有什么用,只怕就连他们都活不过皇帝。
不如先下手……
想到这里,贤王脸上带了笑,“听父皇这么说,儿臣也就放心了,父皇好生养着身子吧。”说着依旧把茶递过去。
这一次皇帝居然伸手接过去了。
金色的茶汤显得有些浑浊,皇帝看了一眼茶盏,眼底浮起一丝冷意。
“看来你是不肯回头了。”
贤王心中一跳,“父皇在说什么,儿臣为何听不明白?”说着竟伸出手去,想要逼着皇帝将茶用了。
皇帝猛地一甩手,茶盏一下子飞了出去,直接摔在了贤王的身上,怒声喝道:“老二,你当真想谋权窜位不成!”
既然话都已经挑明了,贤王脸上的恭敬顿时消散开来。“父皇不必动怒,儿臣定会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他伸手从袖中抽出一本诏书丢在龙床之上,“父皇只管应承下,儿臣定然还会像以前那般好好伺候着您,盘龙殿有些大
了,儿臣觉得还是后宫的疏仪宫适合您。”
疏仪宫,正是当初皇帝囚禁他的地方。
皇帝展开诏书,现上面已然有人模仿了他的笔记写好了诏书,只差了玉玺大印。
皇帝一怒一下将诏书撕了个碎粉,“狼子野心,朕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
贤王不慌不忙,从衣袖里又拿出另一本诏书,“父皇还是省着些力气的好,莫要逼着儿臣走最后这步棋。”
“怎么?你还想弑君?”皇帝厉喝一声。
贤王后退几步,朗声道:“来人!”
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贤王面上含笑,等着身后众禁卫军冲进来。
可是等了半天,外面只有杂乱的脚步声,并没有人进来。
他不解的回过头去,只见外面的禁卫军已然被另一支禁军包围,刀剑出鞘,全都抵在那些人的脖颈之上。
就连禁卫军统领也被一人迫住了。
那人身穿大红锦衣,袖口刺绣的金线龙纹在幽暗中闪闪光,手中长剑正抵在禁卫军统领要害。
贤王的眸子猛地一缩。
“凌宵天!”
凌宵天微侧过头,“二哥,这是在父皇寝宫,如此大声喧哗也不怕惊了圣驾?”
“深更半夜,你舞刀弄剑,究竟是谁要惊圣驾?”贤王仍不肯服输。
“二哥好计策,只可惜……老天爷长眼,不肯收我。”自人群后突然走出一人,贤王看到他时不由得愣在原地。
周围立时死寂无声。
就连禁卫军也全都被吓的呆立原地。
“四……四殿下……”
四皇子不是在三法司的大牢里中毒身亡了吗?尸体都在冰室里放了好些日子了,怎么突然就活了?
贤王只觉背后一阵阵的冷。
终于,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生了。
皇帝冷冷的看着贤王,“老四既然能活过来,定是含了冤屈,你不妨与他当面对峙。”
这种事,还有什么可对峙的?
贤王的气势一下子就软了。
四皇子走到床前,撩衣跪倒在地,“儿臣死的冤枉,还请父皇给儿臣做主!”
贤王鬓角冷汗涔涔。
完了,完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四皇子竟然没有死。
不可能啊,当时四皇子的尸体停放在冰室里时,他还亲眼去看过,确实是死了……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来人!”贤王听见皇帝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