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晃着,不多时外面传来马蹄声,有侍卫在车窗外道:“贤王听说敖狼将军失踪,特来向公主询问……不知可有此事?”
温然的眼睛突然弯了起来,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只把一旁的尘星看的汗毛倒竖。
“有劳贤王殿下关心,我也不知敖狼将军去了哪里,不如你去问问绯王殿下。”
外面侍卫应了声,很快离开了。
尘星眨着眼睛,突然冒出一句:“按绯王妃所言,今天之事乃是贤王在背后按排下的,他如何不知……”
温然微笑着拿起狼戒指,“好个贤王殿下,好……好的很……”戒指上面还带着血迹,温然却浑然不觉似的,将它戴在了手指上面。
温然扬起手来,打量着戴在手指上的那枚戒指,突然咯咯的笑出声来。
外面的侍卫听见这笑声,全都暗暗松了口气,只要这位公主不再耍脾气,他们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不过他们都没有看见此时温然脸上的微笑,如噬骨利刃般,温然的眼睛里闪耀着狂热的光芒。
苏白桐靠在车厢里,身体随着马车的摇晃摇摇欲坠。
因为一路上出了不少意外,等车队回到京都,城门已经关闭了,幸好贤王与凌宵天都有通行的腰牌,这才让车队顺利的进了城。
回到绯王府时,夜空已是月上半弦,繁星璀璨。
凌宵天因为四皇子的事,直接进了宫。
苏白桐回来后命人放了热水,清退所有身边伺候的人,半垂着眸子靠在浴桶边思索着今天生的事。
四皇子失踪,贤王遇刺,原本形势就对四皇子极为不利,现在又因为敖狼的事,将四皇子手足相残的事推到了台面上。
也不知凌宵天是如何与四皇子安排的,皇帝又会如何对待此事……
所有事全都乱纷纷自她眼前掠过,加之而来的还有森浴的事,国师与无痕那边的威胁……
重活一世,她自认已然不惧死亡,可是今天在看到敖狼魂散归天后,她却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凌宵天怎么办?
他有时就像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孩子,让人心疼,要是她不在了,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转向他?
要知道他同样也拥有森浴一族的血脉,就算森浴那边无从得知,可是国师那边却是瞒不住的。
因为嫦昭的关系,国师定然早就知晓凌宵天的身份。
苏白桐正胡思乱想着,忽听身后传来凌宵天略带怒气的声音:“我不在家,你就这么折腾自己?”
苏白桐寻声转过脸,只见凌宵天沉着脸站在屏风前。
他扯下搭在屏风上的外袍,来到浴桶边,一把将她捞了起来。
苏白桐这才注意到桶里的水早就凉了,可是她刚才泡在里面,竟然毫无觉察。
凌宵天将苏白桐从浴桶里捞出来。
苏白桐的身上被凉水泡的早就没有了一丝热气。
凌宵天为她擦干身上的水迹时,苏白桐木然的站在那里,完全没有了女子应有的羞涩,她呆立的模样不禁让他想起当初刚刚认识她时,她那副生人莫近的样子。
强行把她塞到床上,凌宵天按着她躺好。
“桐桐,不要这样……”他用手摸着她的脸颊,将掌心的热度传递到她身上去,“你这个样子我会难过。”
他知道她是因为敖狼的事,心里有了结。
“凌宵天?”苏白桐眨了一下眼睛,努力在唇角挤出一丝弧度,好像才回过神一样,“你回来了,宫里怎么样?”
看着她眼底的微红,凌宵天知道她已经很疲惫了,一整日的行程,再加上半路出了这么多事,可是她却一直没有休息过,不,应该说……她无法平静下来。
“四皇子还没有找到,皇上现在也不能早下定论。”凌宵天安抚似的摸着她,“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要先休息好。”
“嗯。”苏白桐难得听话的翻了个身,将头埋在了被子下面。
凌宵天坐在那里看着她,过了一会,他伸手将被子掀开了些,现她竟然睁着眼睛。
她陷入到了那件事情里,无法自拔。
凌宵天叹了口气,紧挨着她躺下来,将她搂进了怀里。
苏白桐一动不动,睁着眼睛继续伪装成睡觉的样子。
凌宵天搂着她,却不知怎么开口安慰她才好。
贤王的设计,森浴一族的暗杀,还有敖狼的悲剧,这一切全都混在一起,让他不知如何开口。
“桐桐。”他只能唤着她的名字。
苏白桐抬头看着他,清透的眸子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哀伤。
“不要难过。”她这个样子却使得他更加心痛,他知道她的心里装着谁,但是他绝不允许她为了别人如此伤心难过。
凌宵天深深吸了口气,将她揽进自己怀里,伸出手时,他无意间看到了放在她枕边的帕子。
帕子里隐隐透着血迹。
凌宵天紧咬着牙根,那块帕子里包着敖狼最后留给她的狼牙项链,他的信物。
凌宵天强忍住想要扔掉它的冲动,将视线移开。
敖狼从未进入过苏白桐的心里,可是现在,他却成功的以这种方式,让她记住了他,而且是永远。
凌宵天与她静静的躺在那里,仰望着帐顶的绣花图案。
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紧紧抱着她,希望她能想起他还在身边。
“对了……”过了一会,他试探道,“我的肩膀有些不舒服,不知是不是因为拉弓的缘故……”话音刚落,苏白桐已然坐起身来,伸手去扯他的衣裳。
“让我看一看。”
凌宵天惊讶于她的反应,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在她的心里也是把他放在第一位的吧。
抬头凝视着她,美丽的眼睛里有些濡湿,在烛火的映照下闪耀着光芒。
“没事,可能只是错觉。”凌宵天微笑起来,“也许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他伸手拉住她,想重新把她拉进怀里。“还是先看一下吧。”苏白桐柔声道,语气里带着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