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十一离开的背影,凌宵天长叹一声,跌坐在椅子上。
装眼珠的木盒仍放在桌上,他定定的盯着它,眼底暗潮狂涌。
“骸……”凌宵天低低的唤了声。
“王爷。”一道黑影掠过门口,转眼就出现在凌宵天面前。
“你去替本王传话,让李师爷安排人去暗中接应鬼面。”
“是。”
凌宵天又坐了会,等他再次抬头时才现,外面居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只有正屋这边黑漆漆的,因为他在这里坐着,没有下人敢擅自进来。
“掌灯。”他吩咐了句。
两个小丫鬟这才端着明烛走进来,将屋里的宫灯点亮。
里屋突然响起一声瓷器摔裂在地上的脆响。
还没等几个丫鬟反应过来,凌宵天腾地跳起来,迈步冲进寝室。
苏白桐半支着身子靠在床头,床边摔碎了一只茶盏。
“想要什么说一声就是……”凌宵天不悦道,“有没有割伤手?”他走过去扶住她的身子。
“水。”苏白桐吐出一个字。
凌宵天刚要吩咐人去倒水,慧香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这是府里大夫开的安神的汤药……”
一看到药碗,苏白桐全身立时僵住,脑海里唯闪过前世她被灌下酥骨香的一幕。
“不不不……”她挣扎着险些扑下床去。
还好凌宵天就在跟前,一把将她抱住了。
“桐桐?”
“我不要喝……”
慧香吓坏了,端着药碗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好,桐桐说不喝就不喝,快拿走。”凌宵天耐心的哄着。
慧香只好端着碗退了出去。
凌宵天轻轻摸着她的鬓角,“桐桐不用怕,你不想喝没人敢逼你,有我在这里,没有人敢动你。”
看了那盒子后,他大致猜得出她是因为什么恐惧成这样。
虽然他不知在她心里有一世可怕的经历,不过单是想到以后自己的眼睛可能也会变成这样,被人泡在酒碗里……这种感觉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过。
仿佛头上随时高悬着足以夺去其性命的利剑,不知它何时会落下,这种日日担惊受怕的感觉,他深有体会。
就像他当初在宫里,每日每夜都要堤防着别人的陷害。
不管是送来的吃食,或是刚洗好的新衣,里面都可能隐藏着足以致命的杀机。
“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他用手掌轻轻托起她的下颌,吻了吻她冰冷的嘴唇。
苏白桐缓缓抬起头,迷茫的注视着凌宵天。
绝丽的容颜上,一双微光潋滟的桃花美眸正目不转睛的俯视着她,里面清晰的倒映出她苍白的面容。
一刹那,苏白桐的眼睛变得清透起来。
“凌宵天?”
凌宵天一愣,缓缓贴近她的面前,“桐桐?你是在叫我么?”
苏白桐点了点头,“我想喝水……”
凌宵天笑了,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她总算是能认出自己了,只要她能平安无事,其他的事他都可以不在乎。
喝了水,苏白桐好像精神了不少,搂着被子坐起来。
“那只盒子你看到了吗?”
她刚问了句,凌宵天就将手指按在了她的嘴唇上,把她后面的话封住了。
“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你现在只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苏白桐垂下眸子,惊惧就像浸透了骨髓,就算她极力控制,但身体却在抖个不停。
她还记得当初凌宵天教她亲手点燃烛火时的话:控制……只要控制得当,就不会受到伤害……
凌宵天看见她隐忍的表情,眼底闪过一抹疼惜。
“我在时,你可以不必这么坚强。”他坐到床边伸手连同被子一起,将她揽进了怀里。“害怕的时候就告诉我。”他将额头贴在她的脑门上,“不管是森浴一族也好,还是国师也罢,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给我一点时间,等我们去了封地,那本便是我们的天
下,就算再不济,大不了我带你去九离国去寻十弟,不论天涯海角,只要我们在一起,到哪里都行。”
凌宵天耐心的陪在苏白桐身边,直到她沉沉睡过去,这才起身去了外面。
“鬼面还没回来吗?”凌宵天问。
门外闪过鸦的身影,“还没有,不过有人现了鬼面大人留下的暗号……骸亲自去寻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府里侍卫单独出去执行危险任务时,都会有独属于自己的暗号,如果在途中遇到危险,就留下记号,可以让同伴寻到线索。
凌宵天等在后院里,一直到天过三更。
门外闪过鸦的身影,“启禀王爷,鬼面大人回来了,不过……”
凌宵天眸光一冷,“不过什么?”
“鬼面大人好像中了齐人虫娘的暗招,府里的大夫都没法子。”
果然那日在府门外盯梢的人与森浴有关。
凌宵天抿起嘴唇,脸上早已不见往日柔和的笑意,“把他带来内宅吧。”
只有苏白桐才有法子克制齐人虫娘的种种怪招。
可是现在苏白桐这个状态……也不知……
他正想着,忽见小香狸从窗户外面跳进来,身上的毛有些乱,显然它也没少出力。
不一会功夫有人抬进院里一副担架。
凌宵天一愣,挑帘出门,大步来到鬼面跟前。
“伤了何处?”
鬼面脸上仍然戴着面具,不过听声音还算精神,“没有大碍,只是身子不能动。”
“不能动?”难怪鬼面拖了这么久才回来。鬼面解释道:“属下跟着那齐人虫娘,现除她外,还有两名同伙的男子,每到晚上虫娘就会在街上寻找百姓杀死,然后让她身体里的虫子吃掉对方,属下好不容易才得了
机会出手。”
“对方死了几个?”换成普通对手的话,鬼面完全可能将对方全部干掉,可是对方是齐人虫娘。“全都干掉了。”鬼面的声音里带着丝笑意,“在跟踪虫娘时属下偶遇了丝情姑娘……她与凉月正好也在跟踪虫娘,所以就一起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