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为了凌宵天,她甘愿冒此风险。
恍惚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国师府。
她仔细分辨周围景物,顺着府内园中小路往国师的书房而去。
想起来了……她第一次见到无痕时,就是在国师的书房内。
所有人的身影在她看来都有些虚幻,就像青烟似的,仿佛随时都能散去。
因为这一切都不过是她在脑海中的臆想,所以她只能集中精神,让自己沉浸到其中,暂时忘记现实的存在。
国师坐在桌案后,看她背书,向她露出和善的微笑。
不过他的眼睛深处却始终含着一丝疏冷,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的。
国师与她说话,嘴唇张张合合。
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是没有声音的,所以她听不到国师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无痕从外面进来。
国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似乎是在打她出去。
离开时,她回过头去,看见国师在与无痕说话,至于他们说了些什么,她无从知晓,不过国师说的最后两个字她却清楚的印在脑海里。
她不会读唇语,不过那两个字异常清晰可辨:凉月。
无痕突然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心让她的心中不由得一惊。
虚幻的轻烟消失了。
苏白桐的眼前再次恢复了清明。
香炉内的狻猊这时已然停止了吐烟,而且它的通身已然变成了金色,它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气独神秀。
苏白桐定了定神,伸手轻轻一触那金色的狻猊。
瞬间它便化为了灰粉,消失在了香炉内。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慧香的通禀,“王妃,鬼面大人求见。”
苏白桐随手推开窗,将屋里残留的清烟散出去,然后重新归座,“让他进来吧。”
鬼面守着规矩,站在门口不肯进来。
苏白桐淡淡道,“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鬼面只得进了屋子,苏白桐定定的望着他,眼底泛起银光。
片刻后她眨了眨眼睛,突然问了句:“凉月是谁?”
这话声音虽然不大,但鬼面却仿佛被雷击中似的,呆立在当场。
“王……王妃,您怎么知道……凉月的?”
鬼面定定的站在那里,满眼惊骇之色。
“王……王妃,您怎么知道凉月的?”
苏白桐抬眼望向他,眸光慵懒,“坐下说话。”
鬼面急于想要知道答案,可是突然想起眼前这位王妃的性子,只得顺从的坐下来。
“你先告诉我凉月是何人?”苏白桐问。
鬼面收拢心神,“她乃是属下的舍妹。”
苏白桐抬眸,“你有个妹妹?”
“同父异母。”鬼面解释道,顿了顿他这才大致将家世说与苏白桐听。
苏白桐这还是第一次听鬼面说起他自己的事情,以前她看到鬼面的脸时就曾猜测他定然有一个不堪回的过往,现在听了也不觉得意外。
鬼面的父亲本是江湖中人,家族经营着一处山庄,原本一家人也算和睦,不想飞来横祸,一晚山庄遭不明袭击。
家族中虽不乏高手,但却于一夜之间被血洗一空,所有人都死于非命,他是被家族中人压在身下才在尸堆里捡回一条命。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寻找着当初血洗山庄的凶手。
苏白桐听完鬼面所言,若有所思。
“这么说,今天无痕尾随的那个女孩子……是你的妹妹?”
“极有可能。”鬼面道,“她所用的招式乃是我们冷氏一族特有的,不过她后来不知又经了什么人指点,改用了双剑,所以那一日我没有一下认出她来。”
鬼面又将那日在城外山庄失手之事说了,末了道,“那五万两银子就是被她拿了去……全都是属下无能……”
苏白桐摆了摆手,“银子的事先不提,你再说说今天无痕都做了什么。”
“他只是跟着小月。”鬼面道,似乎就连他也觉得有些不解,“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一直尾随她到了客栈。”
“他现你了吗?”
“应该没有。”鬼面沉吟道,“属下没敢靠的太近。”
苏白桐陷入了沉默。
无痕以前跟随在她身后的种种,还有国师、嫦昭以及她母亲的身影交替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鬼面,你继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鬼面被苏白桐突然转变的话题弄的愣住了。“继母她……我知道的并不很清楚,我只知道她是被我父亲救回来的,当时几乎快要死掉,后来竟被我父亲救活了,后来我父亲就把她留在山庄,再后来他们就成了亲,第
二年就生下了凉月。”
“你继母平日可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鬼面想了想,“她很少出庄子,好像在躲什么人,就是庄上来了客人她也极少出面,父亲也很照顾她……”
苏白桐一手撑住额角,出无声的叹息。
“也许,我知道是谁杀了你的家人。”
鬼面全身一震,可不置信的盯着她,“王妃,您真的知道?”
“虽然只是猜测,不过有七分的把握。”苏白桐闭了闭眼睛。
“是……是谁……”鬼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压抑的颤抖。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鬼面危襟正坐,“王妃请讲,只要属下能做到。”
“你不可擅自出手。”苏白桐睁开眼睛,“那个人不是你能应付的,他也是我们的敌人,所以……你切不可为了私怨对其出手。”
“那个人是……”
“国师。”
短短的两个字,骇人面具后的那双眼睛里的狂怒犹如天翻地覆似的弥散开来,烈火熊熊,燎原而起。
“为什么?”相对而言,鬼面的语气还是极其冷静的。
苏白桐犹豫了一瞬,“此事现在我还不能确定,不过十有八九与你继母有关。”
鬼面一语不的坐在那里,周身沉静,但那隐隐迸出的杀意就连坐在对面的苏白桐都能感觉得到。那种阴冷的感觉就像让人坠入冰窖似的,入骨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