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侧脸枕在青缎绣花的枕头上,纤弱的好像一碰就要碎掉,她静静的睡着,甚至连呼吸声都感觉不到,不禁让人怀疑她是否还活着。
他将手指落在她的额角,感受到微弱的心跳。
下雪了么?
冬天真的好冷。
苏白桐记得她在祁凉城叔父家住的时候,每到冬季,满院子都是积雪。
因为没有下人打扫,不过景色倒也极美。
可是……就是太冷了。
每到夜里,就冷的睡不着,就算把身体缩起来也无济于事。
就像现在她所能感受到的,像是躺在冰面上,就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
那是谁在呼唤她?
熟悉的声音……
带着温暖的微笑,那个人正在俯视着自己。
苏白桐张开眼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可是眼前那张笑脸却更加灿烂起来,如释重负般向她道:“桐桐,饿不饿,我让人煮了粥,吃些再睡?”
就算她一点也没有食欲,可是却无法抗拒他的微笑。
她点了点头,努力吐一个字来:“好。”
凌宵天立即高兴起来,起身去外间吩咐下人端饭食进来。
“唧唧……”小香狸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肚子上包着厚厚的绷带,显得它身子圆滚滚的,有些笨拙。
苏白桐望着它,想伸手去摸一摸它的脑袋。
可是抬起手来时,她才知道,自己连这点力气也没有了。
“汤圆……”她轻轻唤着它的名字。
“唧唧。”小香狸好像知道她伤的很重,用小舌头舔舐着她的手指。
温暖的感觉从她冰冷的手指上传递到心里。
“汤圆……如果我不在了……你就回去吧……”她喃喃道,它是野兽,不适合成为任何人的寵物。
它有尖牙,也有利爪,它会勾破裙子上的金线,它会将主人房檐下所有圈养的名贵鸟儿全都捕杀殆尽。
除了她,她不知道还有谁能够纵容它这般放肆。
“唧唧!”小香狸瞪着绿色的眼睛,望着她,眼睛水汪汪的,好像……好像在哭?
“汤圆恢复的比你好,你这当主人的可不要被它比下去了。”凌宵天不知什么时候端了饭食走进来。
小香狸被迫让到一边,蹲坐在被子上面,鼻子嗅了嗅托盘上的素粥,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起来吃点东西身子就会暖和很多。”凌宵天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来,背后支起枕头让她靠着。
可是,苏白桐身上根本就没有力气,完全坐不住。
凌宵天唇角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就被他的微笑所替代了,“看来桐桐是想靠在我怀里坐着。”
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他挪到床边,将她抱在怀里。
小香狸歪着小脑袋看着凌宵天耐心的喂苏白桐吃东西。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身体居然真的渐渐暖和起来了,一个晚上都睡的很沉,也没有吐血。
凌宵天暗暗松了口气。
苗大夫晚上就留在陈府没敢回去,他一大早就赶过来,问过苏白桐的情况又试着换了个药方,然后忙着给小香狸换药。
凌宵天正在看苗大夫开药方,这时鬼面进来禀道:“墨将军回京复旨去了,他差人来向王爷辞行。”
凌宵天拿着药方的手一滞,“知道了,你下去吧。”
墨将军回京之后,很快就要轮到他跟十殿下。
眼下苏白桐的身子不适合长途跋涉,他不敢冒这个风险,可是回京复旨相当于圣命在身,是不可以拖延的。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他自己先回京,等过后再来接她。
可是,她真的能等到他来接她回去的那一天吗?
烦躁!
除了烦躁还是烦躁。
苗大夫看着绯王将手里的药方子揉成了一团,本想开口提醒,但看了对方的脸色后,他决定还是不要在这时招惹这位王爷的好。
鬼面才出去不久又重新进来,沉声道:“主子,有客求见。”
“不见!”他必须要尽快想个法子,留在祁凉城这边,守着她撑过这个冬天。
鬼面得了命令却站在那里不肯走。
“主子,来人说他手里有药,可以救王妃……”
凌宵天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盯着鬼面,“是太医院的人吗?”
就连苗大夫都说无药可治,他想不出在祁凉城里还有谁能够有如此高明的医术。
鬼面压低声音,“不是,那人是……齐军那边的……”
闻听此言,就连苗大夫也愣住了。
齐军?敌人那边怎么会有人冒着风险进到城里来为了救绯王妃。
“来人你可认得?”凌宵天警惕道。
“属下见过他几次,那人正是齐军大将,敖狼。”
闻听此言,凌宵天浑身气势顿时一凛。
敖狼几次三番的纠缠苏白桐,当初胸口连中他两箭却没有死,这次又把苏白桐拐了去,虽说此举挽救了燕军将士与祁凉城百姓的性命,可是凌宵天心中却难以释怀。
鬼面看着绯王脸色一点点的阴沉下去,试探道:“主子,属下见他孤身一人到此,想来也不敢在我们的地盘造次,不如把他叫进来……”
不管他是敌人也好,仇人也罢,重要的是他的手里有药,可以救她……
凌宵天闭上眼睛,片刻后猛地睁开,眼底清明一片。
“有请。”他朗声道。
鬼面带着敖狼进了客厅。
凌宵天故意在外面的院子里安排了十多名侍卫,非是他想给敖狼一个下马威,而是他生怕敖狼又会对苏白桐起什么异心,现在这种情况下,容不得半点疏忽。
敖狼连看也没看院里站着的那些侍卫,径直迈进门来。
凌宵天静静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敖狼傲慢一笑,“这便是绯王的待客之道?我还真是见识了。”
凌宵天目光自对方脸上掠过,在那双野兽般的眸子里他没有找到半点惧意。
这个男人……真的就像一只野兽般,狂妄自大。“就算你是来送药的客人,本王也绝对不会对你言说半个谢字!”